马车上,随风为裴祁包扎胳膊上的伤口。
“是暴露了吗?”他略显担忧道。
裴祁表情凝重,“三皇子知道我会夜闯,提前防备。”
“那姜小姐……”随风试探。
大爷进三皇子府没多长时间就受伤而出,不会什么都没找到吧。
裴祁漠然垂下眼睛,他没探查到姜宁姝在不在三皇子府。
无事,只要知道死的那个人不是姜宁姝就好。
不管救姜宁姝的人是不是三皇子,他们搭救都是有利可图的。
有目的,就不怕会伤害到姜宁姝,而他要做的就是等。
等着他们拿姜宁姝和他谈条件。
这么想来,裴祁担忧绝望的心情有所好转。
京城的天,闹腾了两日又回归平静,好似那场闹剧不曾在。
“这都多少天了,还没有要醒来的征兆。”三皇子身边的暗卫每天巡查,看着捣鼓药材的云山揶揄道。
这个人一天到晚讨要各种名贵药材,可却看不到一点实际性的变化。
姜宁姝还是老样子,昏迷不醒。
云山称着药材,闻声头都不抬,“大人要是觉得我不行,大可换别的大夫来。”
侍卫被噎住了,云山诊治期间,他们也寻了别的大夫来照看。
可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摇头叹息,说没了活路。
只有云山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
经他手调理几天,姜宁姝的身子确实有所好转,连三皇子府的大夫都说脉搏比之以前,好转不少。
厉害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脾性,怕打搅到三皇子的计划,侍卫只能咬牙叩首。
“不打搅神医了。”
云山医术高超,不仅让姜宁姝的脉搏变好了,还治好了三皇子府多年的腿疾,满府上下都称呼他为神医。
待人走后,云山表情变了变,拿着药材走进房间去。
丫鬟掀开帘子,云山看着昏迷不醒的女人,眼里心里莫名的滋味。
他随时能让她醒过来,但他还没有搞清楚这里的情况,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银针再次扎进姜宁姝穴位,她僵硬的手指蜷了蜷。
丫鬟站在一旁瞧了个真切,暗忖这个大夫有些本事,每次都会动,感觉随时会醒过来。
又等了两日,还是不见姜宁姝醒来,三皇子有些等不及了。
要换成平常,他有的是时间等,可前两日皇上重病,所有皇子都蠢蠢欲动。
尤其是六皇子,近些日子私见大臣,其心谁看不出。
他迫切想要用姜宁姝来拿捏裴祁,让他为自己所用。
“你们干什么?”
云山整理着药材,突然被冲进来的一群人扣押了出去。
他面色慌张大喊,有些恐惧。
寒风刺骨的院子里,三皇子坐在廊下,看着云山被狼狈压制而来。
“跪下!”侍卫一脚踢在云山腿弯处,他扑腾一声跪在地上。
“爷!”侍卫双手作揖,后退一旁。
云山直起腰来,盯看着上头的三皇子。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他近些日子明里暗里打探,可没有任何收获。
三皇子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等了好一会幽幽出声。
“治了这么些时日,想来是没救了。既如此,拖出去埋了。”他发号施令。
云山瞳孔震大,不等他反驳两句,侍卫上前将他扣押拖拽。
“等等,等等。”他忙挣扎摇头,“我能治,我能治好。”
三皇子漫不经心飘望他一眼,“你总是说自己能治,可治了这么些时日,也没见有所好转,既是无用之人,不必留着了。”
他话落,侍卫们又上前扣押云山。
云山摇头,“不,那位姑娘身子太过差,得用药慢慢来。大人府中的大夫每日都有来请脉,可以探出那位姑娘的脉搏有所好转。”
他不让侍卫近身,一股脑说了好多话。
他不能死,这个时候他死了,她也必死。
三皇子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府中大夫日日去把脉,确实一天比一天好转。
他清楚知道这个人有点本事,可以治好姜宁姝。但他等不及,想给些压力,让他这两天就治好姜宁姝。
“一天天好转,太慢了。”他不耐烦的声音,说完挥手,让人带下去。
“不。”云山身子被拖起来,他甩开那些侍卫,“这两天,这两天。”
三皇子眉心微不可查挑起,他就知道。
“这两天?”他明知故问。
云山点头,“两天,两天之内我能让她醒过来。”
他随时都能让她醒过来,只不过他还没有搞清楚现在的处境,不敢贸然让她清醒。
可眼下顾不得那么多了。
三皇子长指点在椅子上,“明早若是还醒不来,乱棍打死,拖去乱葬岗。”
“是。”
云山长出一口气,看着那道离去的背影,迫切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神医还是快想办法吧。”侍卫冷嘲。
云山故作恐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卑微祈求,“还请大人通融通融,明早时间有些紧迫。”
侍卫冷呵,“明早若醒不来,神医就没命了。”
他说完大手一挥,让人带下去。
有了命令,云山不敢再故意避着不见姜宁姝,回去后拿了药材,钻进房间不出来。
丫鬟们站在旁边看着,一直到深夜,困意席卷。
云山有些累了,站起身喝茶,舒缓筋骨。
“神医在喝什么?”丫鬟见云山每次困了累了就喝杯茶,紧接着又精神抖擞。
主子吩咐今夜是关键,让她们好生照看着,不能有半点差错。她们也想喝点,提提神。
云山放下茶盏,为她们倒了两杯。
“提神茶,尝尝。”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丫鬟早就对云山没了怀疑。走过去端起茶轻嗅,一饮而尽。
“好喝吗?”云山笑着问。
丫鬟点头,确实提神。
云山又为两人倒了一杯,示意两人坐下歇歇。
“咱们的命能不能保住,就看今晚了。”
他激愤的发言,让丫鬟彻底放下了防线。见房间没有外人,两人坐在桌前,推杯问盏,一饮而尽。
茶水入口,杯子还未放下去,两人倒在桌上没了知觉。
云山轻笑了笑,缓缓放下杯子,将她们两人饮用的茶水倒掉,又添上新的,这才来到床边。
银针刺进穴位,姜宁姝睫毛抖动,又一根银针刺去,她沉重的双眼缓缓睁开。
姜宁姝双目没有聚焦,无神睁着眼睛,不知道自己是谁,在何处。
云山也不着急,等了好一会,才轻轻出声。
“醒了?”
这一声像是把姜宁姝魂魄换了回来,她眼睛接连抖动,转眼看他。
见是陌生的熟悉人,姜宁姝眼波流转,唇瓣抿动,想说话,却因长时间不曾出声,一个音都发不出。
“你昏迷半月,这个症状是正常的。”云山让她不要着急,慢慢来。
“你?”好一会,姜宁姝才从咽喉里哽出沙哑一字。
又是云山救的她吗?
云山摇头,“不是我,我是被人抓来的,来到这里才发现要救治的那个人是你。”
姜宁姝眼睛眨了眨,生理性眼泪从眼眶坠出,滑落侧颊。
她记得她在大婚之日被退婚,跳湖自尽了。
所以这是被人救起来了吗?
是裴祁吗?
姜宁姝的第一反应是裴祁,除了裴祁,谁还会不顾一切救她。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伤成这样?险些丧命?”云山追问。
姜宁姝闭了下眼,明显不想多说。
云山看出来了,转头望过昏迷的两名丫鬟,离白天还早,她若想逃,还有点机会。
“要逃吗?”
姜宁姝不知是刚昏迷醒来,还是没了求生的**,闻声眼泪都不曾眨一下。
逃!
她能逃去哪里?
她逃了那么久,到头来换来什么?
想起跳湖那日收到的遭遇,姜宁姝心里冷不住自嘲。
“这是哪里?”她想知道是不是裴祁将她带走了。
“不知道。”云山摇头。
姜宁姝转头查看四周,只觉陌生。
“逃不出去。”她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但透过半开的朱窗,就可知道她在深宅里。
云山眼神一暗,这半个月他想过逃,也曾走出去探过路,可这个院子出去还有院子,层层叠叠,走不出去。
天蒙蒙亮,晕倒在桌上的丫鬟挨个清醒过来,两人爬起身,对视一眼,紧接着瞳孔震颤。
下意识跑到床边去看,人还在,但是依旧紧挨着眼。
丫鬟有些绝望了,这位姑娘没醒过来,她们也没命了。
正想着,见床上的人手指动了下,紧接着缓缓睁开眼睛。
“姑娘……姑娘醒了!”丫鬟惊喜,“快去告诉主子。”
一名丫鬟跑出去禀告,另一名丫鬟搀扶起姜宁姝,让她坐起身缓缓神。
姜宁姝迷茫转头查看左右,“这是哪?”
“是我们主子救了姑娘。”丫鬟说道。
姜宁姝虚弱靠在床头,打量着房间,“你们主子是谁?”
丫鬟不好多言,倒来水让姜宁姝浸口。
“已经去禀告了,待姑娘见了就知道了。”
姜宁姝点头,抿过口后安静靠在床头。
书房里,三皇子听见丫鬟禀告的话,唇角止不住上扬。
他就知道那个云山是个人物。
这样的人物,应该为我所用。
“让她好生歇息。”三皇子没有第一时间去见姜宁姝,而是让丫鬟好生伺候。
姜宁姝昏迷刚醒,最主要的是休息,这时候见她没什么用。
姜宁姝在床上躺了两天,还是不知道谁救的她。
她每次提出相见那个人,可都被推辞了。
姜宁姝心里有些不妙,救她的人,可能不是裴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