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华山派废弃的演武场上还残留着昨夜激战后的狼藉。

断剑、碎甲、染血的布条被晨露浸透,在青石板上晕开暗褐的痕迹。

原本围坐篝火庆祝的人群渐渐静了下来——萧凡攥着铁剑的手在发抖,系统面板上那抹刺目的3%像根细针,扎得他后槽牙发酸。

"萧兄弟?"任盈盈的手搭在他肩头,温度透过粗布衫渗进来。

她顺着萧凡的目光看向岩壁下的石穴,那里躺着被点了七处大穴的东方不败。

红衣美人歪着头,发间金步摇随着呼吸轻颤,嘴角的梨涡比寻常女子更浅些,却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甜。

"他...没死?"令狐冲的声音哑得像破风箱。

这位华山大弟子昨夜为救仪琳硬接了童百熊一掌,此刻胸口还缠着渗血的绷带,却仍踉跄着凑过来,剑尖挑起东方不败一缕发丝——那发丝滑过剑锋时竟泛起金芒,分明是用千年冰蚕吐的丝混着金线织就的软甲。

"我刺的是咽喉。"萧凡的声音发涩。

昨夜他明明看见剑尖没入那雪白脖颈三寸,可此刻掀开东方不败的衣领,只见一道淡红的印子,连油皮都没破。

系统提示音还在脑海里循环:"检测到目标能量异常,推测为《葵花宝典》残篇特殊生机延续。"

向问天突然按住腰间金鞭。

这位光明左使的络腮胡上还沾着血渍,目光像淬了毒的箭:"圣姑,萧兄弟,东...那妖人最善用缓兵之计。

当年黑木崖之战,他假死引左冷禅入伏,折了我教三十名好手。"

"所以这次她要引我们入伏?"田伯光叼着根狗尾巴草,原本吊儿郎当的神情不见了,"老子倒是不怕伏,就怕她联合了旁的妖魔鬼怪。"

这句话像块石头砸进静潭。

任盈盈的指尖骤然收紧,掐得萧凡肩膀生疼:"你是说...五毒教?

星宿派?

或者更狠的?"

"系统刚扫描到三股陌生能量波动。"萧凡闭眼,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展开。

淡蓝色的光雾中,三团暗红的能量球正以黑木崖为中心聚集,"一股带腐臭,像是五毒教的蛊毒;一股有腥甜气,应该是星宿派的化功**;还有一股...冷得像冰窟,可能是《玄冥神掌》的路子。"

"玄冥神掌?"仪琳的小尼姑帽歪了,双手合十的指尖在抖,"那不是百年前邪派高手鹿杖客的功夫么?"

"江湖从来没有真正的销声匿迹。"向问天的金鞭在掌心转出半轮金光,"当年日月神教势大,这些牛鬼蛇神都缩在阴沟里。

如今见我们伤了教主,怕是要群起而攻之。"

议事厅的烛火突然被穿堂风扑灭。

黑暗里,萧凡听见令狐冲拔剑的轻响,听见田伯光把草茎咬碎的脆响,听见仪琳念珠转动的哗啦声。

任盈盈的手从他肩头滑下,握住他的手腕,凉得像块玉:"萧兄弟,你说怎么办?"

"先稳军心,再分兵。"萧凡摸出怀里的系统光屏,指尖在能量分布图上划动,"这些势力各怀鬼胎。

五毒教要抢黑木崖的藏药,星宿派想收编败兵,练玄冥神掌的那个...他的能量波动里有怨气,可能是被东方不败用某种邪法控制的高手。"

"所以他们的联军看似人多,实则各打各的算盘。"令狐冲突然笑了,剑光在黑暗里划出银弧,"主动出击,先乱其阵脚!"

"不可。"向问天的金鞭重重磕在地上,"我教在黑木崖的地道里埋了火药,若他们狗急跳墙引爆炸药,华山派的根基就没了。"

"那便分兵。"萧凡的指尖点在能量图上最薄弱的星宿派位置,"大师兄和田兄带二十个轻功好的兄弟,绕道敌后劫他们的粮草——星宿老怪的徒弟们三天不吃毒蛇胆,功力要跌三成。

仪琳师妹和盈盈负责后方,把山下医馆的伤药全调上来,再让厨房多煮姜茶,这鬼天气,染了风寒的兄弟可打不了仗。"

"那你呢?"任盈盈仰头看他,眼尾的泪痣在重新点燃的烛火里泛红。

"我和向大哥守主峰。"萧凡摸了摸腰间铁剑,剑鞘上还留着昨夜斩敌时的缺口,"东方不败要的是我的命,她的主力肯定冲这里来。"

众人散去时,晨雾已经散了。

令狐冲拍了拍萧凡的肩,伤口崩开的血渗在青布衫上,像朵开败的红梅:"兄弟,若真撑不住,吹玉哨,我带田伯光杀回来。"田伯光叼着新的狗尾巴草,冲仪琳挤眼:"小尼姑,给老子留碗姜茶,要加蜂蜜的。"

萧凡站在演武场边,看众人分头行动。

有华山派的弟子扛着滚木往山路上搬,有恒山派的师姐在给伤兵换纱布,连原本缩在角落的青城派弟子都抄起了刀——直到他看见张记镖行的老镖头蹲在墙根,正往包袱里塞盘缠。

"张叔?"萧凡走过去。

老镖头的手一抖,盘缠撒了一地,全是带血的碎银:"萧...萧大侠,不是小的贪生怕死。

那东方不败当年一根绣花针挑了十二连环坞,咱们这些肉做的凡胎...实在扛不住啊。"

另一个声音从墙角传来,是个年轻的嵩山派弟子,喉结动了动:"我...我娘还在山下等我送银子回家。

要是我死了,她连棺材都买不起..."

萧凡蹲下身,帮老镖头捡银子。

指尖触到一块刻着"张记"的银锭,还带着体温。

他想起昨夜这老人举着烧火棍冲在最前面,脸上沾着血还喊"萧大侠加油"。

"张叔,您看。"萧凡解下铁剑,剑尖挑起块染血的碎甲——那是日月神教十长老的软甲,"昨夜咱们砍穿了这东西。"又指向山路上正在搬运的滚木,"今早大师兄带人去砍了二十棵百年松,砸下来能把三辆马车压成饼。"他最后指向正在熬姜茶的仪琳,小尼姑正踮脚搅着大铜锅,水汽模糊了她的眉眼,"盈盈说,只要活着回来,每人能领五两银子安家费。

您的银子,我来挣。"

老镖头的手不再抖了。

他抹了把脸,捡起银锭塞回包袱:"萧大侠,我这就去帮着搬滚木。

那...那安家费,等打完仗再给也不迟。"

年轻弟子攥紧了腰间的剑:"我...我去帮仪琳师姐烧火!"

可当萧凡转身时,又看见三两个身影缩在偏殿里交头接耳。

有个穿青衫的汉子正往袖中塞短刀,目光躲躲闪闪。

山风卷起地上的碎叶,打在萧凡脸上。

他突然想起系统面板上的"声望值",昨夜飙升到2800时,系统提示过"声望可转化为士气值"。

可此刻这些动摇的眼神告诉他——声望是虚的,人心才是铁打的城墙。

夕阳把演武场染成血红色时,萧凡站在当年岳不群论剑的石台上,望着山脚下渐渐聚集的火把。

那些是联盟各门派的人,有老有少,有拿剑的有拿锄头的。

他摸了摸怀里的系统光屏,那里躺着刚整理好的"军心稳定计划",可真正要讲的话,得用这副嗓子喊出来。

"明日卯时三刻。"萧凡对跟在身后的向问天说,"把所有联盟兄弟都叫到演武场。

我要...跟他们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向问天的金鞭在夕阳里泛着暖光:"需要我帮你准备些什么?"

"不用。"萧凡望着山雾中若隐若现的黑木崖,铁剑在腰间碰出清响,"我有嘴,有剑,还有...他们。"

晚风卷起他的衣摆,远处传来令狐冲的口哨声,清越如鹤鸣。

萧凡知道,今夜会有很多人睡不着。

但他更清楚——当黎明到来时,这些睡不着的人,会变成最锋利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