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村庄后，我们快马加鞭，沿着大道继续朝王都前进。按照原定的计划，我们差不多在一周内就能抵达王都，沿路的停靠站也只剩下一个村庄。
经过大半天的跋涉后，我们将商队停在了森林边的空地上，开始搭建营地，准备在这里过夜。
我刚把自己的帐篷搭好，哈缪尔就笑眯眯地走了过来：“雷兹先生，前两天我搜集了不少有用的材料，今晚你有空来监视我吗？”
“时间倒是有。不过我说哈缪尔，能不能别一开口就用监视这个词？我自己听着都怪别扭的。”
我有些无语地白了哈缪尔一眼，但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毕竟我可不想一觉醒来就听到前途无量的见习预言师在爆炸中自杀之类的搞笑新闻。
话说回来，哈缪尔居然还没放弃打破预言吗？我本以为他会尽情享受这最后的旅途，现在看来，他是真的在寻找破局的方法。
吃过晚饭后，我如约来到了哈缪尔的帐篷里。见我进来，他立刻打了个招呼：“雷兹先生，晚上好！”
“晚上好。哦？你这是都准备好了？”我看着铺在地上的材料，忍不住问道。
“嗯，上一次魔法失败，可能是因为法阵并不完善。所以这一次我在石头下面垫了一层牛皮纸，并在纸上额外画了一个法阵，这样应该可以让魔法更加稳定。”
哈缪尔一脸兴奋地向我解释着，他这态度跟沉迷于实验的路克没啥区别。不过比起路克那无法自拔的状态，哈缪尔还是更清醒一些。
讲到一半，他突然像是醒悟过来一样，发出一声轻呼，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想必雷兹先生对这些事也没有兴趣吧？”
“不，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毕竟预言魔法是我从没接触过的领域。可以的话，我倒是挺想学一学的。”
“嘿嘿，雷兹先生你不觉得无聊就好。不过，预言魔法并不是想学就能学的，用老师的话来说，星象从一开始就觉得了谁拥有预言的资格。”
“哦？这话怎么说？”
“呣……该怎么解释呢？哦对了，雷兹先生你知道天选者吗？”
“嗯，有所耳闻。莫非你的意思是，可以使用预言魔法的人也是天选者？”
“那倒不至于。只不过天选者拥有与生俱来的特别力量，这点跟预言师很相似。大部分预言师从小就能在不经意间作出预言，只不过很多人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力量。”
这点我很理解，人在特定的场景下很容易出现一些既视感，因此想要分辨出自己到底是陷入既视感中，还是真的预知了未来，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不过哈缪尔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
“莫非哈缪尔你从小就能进行预言？”
“嗯，我记得那是五岁的一天。父母本想带我去郊游，结果前一天夜里我做了一个噩梦，梦里的我浑身剧痛，就像是被压扁了一样，直到醒来后，这种感觉都没有彻底消失。”
“这还真是有意思，后来呢？”
“后来，父母见我脸色惨白，就放弃了郊游的计划。谁知就在那天中午，我们原本要去的地方发生了山体塌方，好几个游客被埋在岩石底下了。”
“不是啊……那岂不是说你们一家都因此逃过一劫？”
“没错，类似的事情后来还发生过好几次。久而久之，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可能拥有预知未来的力量，只可惜我的预言大多发生在梦里，所以并不是每次醒来都还记得。”
没想到预言师居然还有这样的特征！听哈缪尔的语气，这事对他来说根本不算秘密，但我可是头一次听说，这不免有些奇怪。
难道说，关于预言魔法的情报全都遭到了封锁？我对此越来越好奇了。
“说起来，哈缪尔你是怎么被你老师发现的？不会也是靠预言魔法吧？”
我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哈缪尔居然一脸惊讶地拍了拍手，由衷地发出了赞叹。
“雷兹先生你怎么知道的？老师就是根据星象找到我的，只可惜他光是解析与师徒相关的预言就花了五年，要不然我早该出师了！”
说到最后，哈缪尔的脸色看上去有些不满，而我就顾不得这些了，只是没来由地发出一声感叹：“预言魔法居然连这种事都能预言吗？真是太神奇了！”
“嘿嘿，是呢！……啊！抱歉，光顾着聊天了，我们还是来干正事吧！”
哈缪尔似乎终于想起了自己还处在命悬一线的状态，连忙坐直了身子，将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面前的法阵上。
见他认真起来，我也默默地后退到帐篷边缘，以免打扰他的魔法。
“司掌命运的神灵啊……”
哈缪尔和之前一样，缓缓念起了咒语。不过这一次，法阵中发出的光芒比之前要柔和了不少，就连飘浮起来的鹅卵石也不再旋转，而是停在原地微微颤动。
看样子，哈缪尔是一个非常擅长自我纠错的人，他这次施法明显比之前要顺利许多，也不枉他做了那么多准备工作。
渐渐地，法阵的光芒开始向四周扩散，哈缪尔也被吞没在其中，这让我稍稍有些担心，但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正常现象，只能在一旁继续看着。
好在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
很快，法阵的光芒就暗了下去，唯独哈缪尔身上依然缠绕着魔法的光辉。而就在这时，哈缪尔突然开口。
“今夜，杀意因何涌动？今夜，秘密为何暴露？今夜，死亡如期而至。”
“诶？”
哈缪尔这段唐突的发言让我不由得一愣，但我随即就意识到，这恐怕是他发表的预言！
我连忙从腰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将他的话记录了下来。而就在我写字的同时，哈缪尔身上的光芒尽散，法阵完全失去了光泽，浮在空中的鹅卵石也纷纷落向地面。
然后，哈缪尔猛地睁开了眼睛，并在第一时间看向了我：“雷兹先生！我刚才有没有说些什么奇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