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闻言,神色激动,“郡主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与赫连卿相遇后,得知他娘的事,沈夫人心里,既怕赫连卿是自己的外孙,又希望他是自己的外孙。

怕是因为,若赫连卿是自己的外孙,那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

希望则是得知赫连卿的娘,去了边城后一直得定远王府看顾,日子过得还算可以,至少没受欺负。

沈夫人害怕女儿从枕月湾失踪后,沦落到可怖境地,受尽折磨。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还容貌尚可的姑娘,若无家人庇护,在这世间存活太难了。

叶桢动容沈夫人对她的友情,点了点头,“夫人可否先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沈夫人眼里顿时有了恨意,“害女之仇,不共戴天。”

“那夫人的儿孙们呢?”

叶桢又追问。

沈夫人听到这里,心就是一沉。

叶桢几乎是在告诉她,女儿出事与李恒脱不了关系。

“不瞒你,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害了儿孙。

可若当初不是我坚持留在李家,承河或许进不了工部,我的孙儿们也不及现在风光。

甚至有可能我一个妇人靠杀猪养不活儿子,更有可能李恒会将儿子从我身边夺走。

所以,站在儿孙的立场想,我不后悔留下,可也因着我留下,让我的漱玉遭了难。

我不是承河一个人的母亲,我也是漱玉的母亲,若李恒当真害了我的女儿,我愿杀夫。”

想来儿子会理解她的。

她如此坦诚,叶桢握了握她的手,“夫人,虽还有些事没能确认,但赫连卿的母亲极有可能就是您的女儿。

就像我允诺夫人,不用相国丑事对付他,也请夫人稍安勿躁,暂保守这个秘密。

一旦相国得知夫人知晓这个秘密,夫人亦不安全。”

李相国费心下了那么大一盘棋,绝不可能让沈夫人坏事。

他连亲生女儿都能用作棋子,对貌合神离几十年的老妻,更不会手软。

沈夫人亦明白这个道理,她还得护着儿孙,不能死,“我答应你。

因着李承海的事,李恒应是恨上了你,不允我与你多来往,郡主你也万事谨慎。”

往后,她不能再随便来见叶桢了,也就见不到赫连卿了。

想到女儿已经死了,沈氏的眼便红了,也后悔上次没好好看看赫连卿。

叶桢宽慰了她几句,心里盘算着,若有合适的机会,得让沈夫人母子和李相国脱离关系。

如此,李相国的罪孽便牵连不到沈夫人他们。

沈夫人则在想,如何在保全儿孙的情况下,弄死李恒。

只眼下两人都还不知,李相国的事远没那么简单。

晚上,谢霆舟送赫连卿回侯府,还带来一则消息,“有人动了灵光寺的棺椁。”

叶桢略一思忖,“李恒的人。”

得知李相国私下的龌龊,叶桢如今直呼其名。

随后两人窗前赏月,互通有无,她将谢瑾瑶和李相国的事说了。

谢霆舟也是一言难尽,良久,才吐出几个字,“太恶心了。”

不愧是柳氏和付江的女儿,行的都是下作的事。

“她定是将我冒充侯府世子的事说了。”

好在师父做的人皮面具足够逼真,尸体又过了这么久,是看不出什么的。

叶桢将头靠谢霆舟背上,“还有你心仪我,为我大杀四方的事,她定然也说了。”

谢瑾瑶对她和谢霆舟的恨意,不比李恒少,有机会怎可能不拉助力报仇。

“往后你得少来侯府了,还得和苏燕婉演的更像些。”

李恒从尸体看不出端倪,定会盯牢谢霆舟和她。

只要他看不出什么,就会疑心谢瑾瑶的话。

而这一世和前世发生太多改变,谢瑾瑶的那些记忆未必能忽悠住李恒。

谢霆舟却道,“无妨,我偷偷来!”

知道谢瑾瑶有前世记忆,他便想过有这一日。

叶桢将脑袋滚到他肩头,“何意?”

想到什么,她抬起脑袋,“你该不会又挖地道了吧?”

前些通往皇宫的地道,谢霆舟给按到梁王身上,皇帝命人封死了。

谢霆舟笑得有些得意,“从东宫到蔺王府。”

蔺王被斩了,王府由皇家收回,眼下空着。

叶桢无语,蔺王府都挖出三条地道了,他也不怕把蔺王府弄塌了。

说到蔺王府,叶桢不由想到了崔易姗。

蔺王记恨崔家算计她,就折磨崔易姗,崔易姗嫁过去没几日就死了。

不过,就算她不死,谢霆舟给蔺王扣了个伙同梁王谋反的罪名,她也会死。

算是自作孽不可活。

想到崔易姗,就不免想到崔易欢,“不知父亲和崔夫人到哪里了?李恒会不会派人去路上拦截他们?”

提及他们,谢霆舟扯了扯嘴角,忠勇侯这一路都被崔易那拿捏的死死的。

“会,放心吧,我已让人去接应了。”

有李恒那个老狐狸盯着,现在传信都不安全了。

叶桢见他有安排,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你该回去了。

谢霆舟将自己的衣袖伸到叶桢鼻尖,“来之前,我洗漱过了,你睡床,我睡榻。”

叶桢嗅到他身上散发的皂角清香,知他又是做了留宿的打算,“我怀疑你是故意想坏我名节,让我非你不嫁。”

话刚说完,就被拉进温暖怀抱,“小心思被你看穿了,那就再坏一些。”

叶桢被吻了。

睡意都吻没了,偏谢霆舟躺在榻上还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叶桢被盯的睡不着,走到榻边将人捶了一顿,拉下床帐这才睡去。

驿站里,崔易欢推开了忠勇侯的房门,径直在他身边躺下。

忠勇侯被吓了一跳,“易欢,你……”

话被说完,崔易欢的手就放在了他腹部,“你主动,还是我下药?”

她没怀上,前几日来了月事。

今日月事干净,她想再试试,但她不想再给忠勇侯灌酒了。

铁血男儿醉酒就成嘤嘤怪,她受不了。

也不想下药,担心影响胎儿。

忠勇侯也馋媳妇儿,但崔易欢只是为了孩子,且他担心她的身体。

“易欢,你先好好养养身子,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往后总能怀上的。”

崔易欢的手开始挪动,声音软软的,“可是我想要了。”

她敛起儿子尸骨当晚,梦见儿子又投胎她腹中。

崔易欢怕晚了,儿子就去做别人的儿子了。

忠勇侯最后认命地凑了过去……

他很确定,他就是一个工具,只希望崔易欢怀上后,别带球跑。

叶桢不知父亲苦恼,她快速洗漱打扮,嘴上吩咐。

“饮月,你先走一趟,告知苏女医,我稍后便到。”

得知苏女医和御医李家有婚约,叶桢约了苏女医逛街,想同她打探李家的事。

谁知被谢霆舟打搅,让她起晚了,眼看着要到与苏女医约定的时间。

而苏女医是个很守时的人,叶桢只得先让饮月去告知一声。

饮月得令出去,没一会儿便回来了,“小姐,苏女医来府上了,说是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