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兰从外面走进来,朝着宋依和李慕福身行礼。
“早上姑娘决定去铁匠铺的事,只告诉了世子夫人和陶妈妈,世子夫人和陶妈妈并未和别人说起此事。
再就是准备出门的时候,紫苏姐姐亲自去马房说了一声,告诉了马房的管事让他备车。
奴婢刚才打听到,紫苏姐姐前脚离开,后脚侯爷院子里的小厮也去了趟马房。
说是侯爷和二公子要出门用车,和马房管事攀谈了好一会儿。”
“那小厮临走的时候问了一句,说马车怎么少了一辆,马房管事顺口说姑娘准备坐车去铁匠铺子,所以提前备了一辆车。”
宋依和李慕脸色同时都变了。
宋依看着李南柯,神色惊惧。
“可儿,你怀疑惊马害你的人是.....是你祖父?”
李南柯点头。
“可能在我出门的时候,就有人已经尾随上了,所以才知道我去的是哪一家铁匠铺子。”
“可.....可他是你的亲祖父啊,就算他平日里偏心,不疼爱你,他......他怎么能害你的命呢?”
宋依脸色苍白,嘴唇不停地颤抖,声音带着一抹哽咽,更多的是愤怒。
虎毒尚且不食子,安平侯怎么可以如此狠毒!
李南柯托着腮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我们没有直接的证据,但爹爹身上的绝子药大概率就是祖父下的。
为了二叔一家他都能给爹爹下药,害我又算得了什么呢?毕竟祖父从小到大都没有正眼看过我。
他心里认定的孙子孙女只有振轩和悠悠。”
宋依又心疼又恼恨,心疼自己闺女从小受的委屈,恼恨公公安平侯的狠毒。
李慕阴沉着脸,倏然跳起来就往外冲。
“我要去找他问个清楚!”
“夫君不可!”
宋依死死抱住他的腰身,哭着道:“我们没有证据,你现在冒然前去,只会让他反咬一口,还送给他一个惩罚你的把柄。”
李慕咬牙,拳头攥得紧紧的,却还是抑制不住胸中翻涌的怒气与痛苦。
“从小到大,他对我不管不问,偏心也就算了,毕竟我是他儿子,他对我有生恩。
他想要侯府的世子之位,也可以直接去请陛下废了我,但可儿有什么错?
她才八岁,哪里碍着他的眼了?他为什么要害可儿?”
李南柯轻轻叹了口气,爹爹从小到大都没有得到过祖父的疼爱,如今才发现祖父不仅不疼爱他,还想害他,甚至于害他的孩子。
爹爹心里一定很难过很痛苦。
可是这就是现实!
她起身抱住李慕的手,小脑袋轻轻在他手臂上蹭了蹭。
“娘亲说得有道理,爹爹,若这件事真是祖父所为,没有证据只会让他惩罚你。
倒不如我们商量一下后面该怎么办。”
李慕闭了闭眼,勉强压下内心的愤怒,重新坐下来。
李南柯道:“我猜想祖父这么做或许与二叔选官一事有关。”
宋依不解,“你二叔选官与害你有什么关系?”
李南柯下午已经仔细琢磨过这件事。
“二叔在南阳做官多年,政绩一般,一直得不到晋升,这次祖父应该是想让二叔回到汴京,而且要往上升一升。
可是二叔没有拿得出手的政绩,即便是托人,想实现这件事也并不容易。
这个时候如果闹出一件事来,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侯府,包括陛下,甚至让陛下对侯府有愧疚之心,那二叔再求官职就容易多了。”
宋依神色茫然。
李慕却瞬间反应过来,一拳重重砸在桌子上。
“可儿是陛下刚钦点的公主伴读,如果现在可儿被害死,凶手又直指薛国公府的话,陛下碍于皇后娘娘,必然不能严惩薛国公。
但我们侯府也是祖上传下来的爵位,死的又是侯府世子的嫡女,此事也不能不了了之,只能从其他方面弥补。
比如给我或者你二叔升官,而我......”
李慕说到这里,胸膛起伏不定。
李南柯接口,“我如果出事,爹爹心痛万分,得知是薛国公府指使,定然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比如弹劾薛国公,或者去薛家闹事等。
不管哪一样,都会惹得陛下心烦,逐渐不待见爹爹,所以陛下的弥补顺其自然就会落到二叔身上。”
李慕长长吐出一口气,眸色阴沉。
“没错,这件事绝不会有人怀疑是他这个亲祖父一手策划的!甚至他过后还有可能借机拿走我的世子之位给老二。”
宋依听得脸上血色尽退,红肿的眼眶中火星子几乎要喷溅出来。
人怎么可以这么狠辣!
人心怎么可以这么阴毒!
李慕捏了捏眉心,神色凝重。
“现在还剩下一个问题,他怎么能支使薛国公府的马夫?”
李南柯托着腮,眉头皱成了一个小巧的川字。
这也是她目前唯一想不通的点。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眼前重要的是他们不能一直这么被动。
李南柯道:“我已经在让紫兰盯着祖父和二叔那边,爹爹前些日子不是去找过秦老掌柜?
可有查到祖父年轻时候的事?”
说到这个,李慕神色有一瞬间的古怪。
李南柯瞬间察觉到了,“爹爹查到了什么?快说呀。”
李慕扯了扯头发,总觉得身为父亲,和自己的女儿一起讨论自己父亲年轻时的风流韵事......
怪难为情的。
“爹爹快说啊,只有知道了祖父的往事,我们或许才能找到破局的法子。”
对上女儿催促的眸子,李慕不再犹豫,低声将查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秦老掌柜说你祖父幼年丧母,所以小时候是在长垣老宅长大,我就派人悄悄去了长垣打听一番。
得知老宅附近有一处姓白的商户,他与白家的姑娘自幼相熟,青梅竹马,到了十几岁就生出了情愫,一心想求娶。
但他与你祖母早就有婚约在身,你太祖父不同意他娶一个商户女回来,所以强行将他带回了汴京,让他成亲。”
“他不肯,又是闹绝食,又是以死相逼的,但你太祖父坚决不肯松口,后来他就逃婚了。”
李南柯惊讶得瞪圆了眼睛,没想到自私狠毒的安平侯年轻时竟然还是这样深情的人。
“后来呢?为什么私奔没有成功呢?”
李慕神色更加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