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你了?”胖道士错愕,“那楚飞师兄呢,难道不来了吗?”
言萝瞥他一眼:“是楚飞收留你,让你在这儿的?”
胖道士点点头:“他还说,每个月给他交三两,我就能一直留在这,我这个月银子可交了!”
言萝小手抱臂,走向破破烂烂的正殿。
“你被骗了,一个月前,我已经把他赶出太真观了。”
“什么?”胖道士惊讶。
言萝左右看看,啧啧摇头。
这个观,比她在京城借用的土地庙都要破。
她挥挥小手:“把他扔出去,这个道观不留什么都不会的人。”
随着言萝一声令下,秦湛向侍卫使了个眼色。
两个侍卫擒住胖道士的胳膊,便将他往外拖。
“道长!道长饶命!都怪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该死,我有罪!”胖道士嗷嗷地道歉,“我至少会看大门,求求道长留下我吧,不然,我无处可去了!”
听见这句话,言萝勾勾小手,秦湛才冷声说:“将他带回来。”
胖道士重新被拖到了言萝的面前。
他顿时匍匐跪地,五体投地的样子。
“道长,从现在开始,您吩咐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楚飞师兄之前给我起了个名字,楚竹。”
“什么?蠢猪?”沈嘉鱼在旁边的偏殿里打量,一时间没听清楚,开口便是一记打击。
胖道士纠正:“楚竹!青竹的竹!”
“楚竹,那你会什么?我看你刚刚念咒画符,都不对,你不是道士出身吧?”言萝眯着水眸。
楚竹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无父无母,一开始跟着戏班子,学了两年唱戏,后来又去街头卖艺,再后来……这道观招人,我就来了。”
言萝小嘴冷冷道:“这么说,是因为你什么都不会,所以才让道观香火惨淡!”
“不不不!”楚竹连连摆手,“我四年前来玄真观的时候,它就是这样了,黄符法事的价格,也是大师兄楚飞定的。”
“一开始庙里的人,听说也是楚飞师兄找来的,因为他什么都不会,却乱做法事,被一户富绅打死了,最后恰好我在找谋生的地方,楚飞师兄就让我来了。”
沈嘉鱼忍不住惊叹:“这个楚飞,还真是两头通吃啊。”
言萝不用问都知道,师父紫阳道长那个偏心眼子,肯定对此事不知情,完全信赖他的大弟子。
不过就算知情了,多半也会包庇。
紫阳道长自己本身就是个不作为的人,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名下的道观和土地庙荒废了。
言萝想了想:“你如果想跟着我,我可以送你去学习道法,但这个玄真观,我准备关闭了,你留不下来。”
“什么?”楚竹一惊,他皱眉想了想,“我还是跟着道长吧,哦不对,师尊,受我一拜。”
他跪下来磕头。
言萝好笑地问:“你叫我师尊干嘛?”
楚竹抬头,眼神里荡漾着清澈的天真。
“您刚刚不是说太真观以后就是您的了?那就是师尊,师尊六岁童颜,却有如此大的能耐,相信小的只要跟着您,早晚有一天能得道。”
言萝努了努小嘴:“别顾着拍马屁了,去收拾几间休息的房间出来,我们路过图州办事,今晚要在这里借宿。”
楚竹面上闪过一丝为难。
“这……”
“怎么?”
“道观里的院房基本都破损了,年久失修,毕竟道观也没什么银子,但现在还剩下两间屋子还算完整,一个是我刚刚睡觉的地方,还有一个是柴房。”
楚竹带着言萝去走了一圈。
果不其然,能看见的屋瓦基本都破损了。
就一间耳房和柴房还算完整。
秦湛冷眸扫了一圈,对言萝道:“还是跟我去住上房吧。”
言萝才不肯。
那些人要价如此高昂,她也没带那么多银子出来。
她更不想让秦湛付钱,不然又欠他的了。
“就这两间房,我住一间,你们几个挤一挤。”说罢,小家伙就让楚竹去收拾安排。
楚竹麻利地忙活起来,不一会儿就把自己的耳房收拾得焕然一新。
他不知从哪儿翻出一张竹席,又找来几块干净的布铺在上面,还特意在床头摆了个小香炉,点上安神的熏香。
“师尊您看,这样可还满意?”楚竹搓着手,满脸讨好。
言萝踮起脚尖看了看,小鼻子嗅了嗅:“嗯,还行。”
另一边,秦湛等人住的柴房就简陋多了。
楚竹随便扫了扫地上的灰尘,铺了几张草席就完事了。
角落里还堆着没收拾完的柴火,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霉味。
沈嘉鱼一进门就夸张地捂住鼻子:“我的天,这地方能住人?表哥,咱们还是去住客栈吧!”
秦湛冷冷瞥他一眼:“要住你自己去。”
“可是……”沈嘉鱼指着角落里结网的蜘蛛,“这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
“怎么没有?”影枭阴阳怪气地插嘴,“这不是给你准备了豪华草席吗?还是双人份的呢。”
他说着踢了踢地上皱巴巴的草垫。
沈嘉鱼气得跳脚:“你一个阶下囚有什么资格嘲笑我!你不也得睡在这儿?”
影枭表示不怕。
“我曾经在牢房里住了半年,会怕这个?”
夜色渐深,雨后的道观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
楚竹在院子里支起一口破铁锅,借着微弱的火光忙活着。
“师尊,几位贵人,今晚就凑合吃些吧。”楚竹擦了擦额头的汗,掀开锅盖。
锅里翻滚着浑浊的菜汤,几片蔫黄的菜叶浮在表面,隐约可见几块切得歪歪扭扭的萝卜。
汤面上飘着几点油星,闻起来倒是有些葱姜的香气。
沈嘉鱼探头一看,脸都绿了:“这是人吃的?”
“有的吃就不错了,”楚竹讪笑着盛了一碗递给言萝,“师尊先请。”
言萝接过粗瓷碗,小鼻子凑近闻了闻,倒也不嫌弃,小口啜饮起来。
秦湛接过第二碗,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
轮到沈嘉鱼时,他盯着碗里漂浮的黑色不明物体,声音发颤:“这该不会是虫子吧?”
“那是香菇!”楚竹急忙解释,“我在后院树根底下采的,新鲜着呢!”
影枭接过碗,故意在沈嘉鱼面前大口喝汤,还发出夸张的“啧啧”声。
言萝小口小口喝完,放下碗问道:“楚竹,你平时就吃这些?”
楚竹不好意思地搓着手:“有时候香客会带些干粮来,实在没吃的了,我就去后山挖点野菜,勉强能凑合。”
言萝环顾漏风的庙观。
她想把这里盘出去卖了,估计人家也瞧不上。
看来还是要先打响名声才行。
言萝干脆直接分任务。
“秦湛,明天你带着影枭,去扣押罗子诚魂魄的地方查看,我要毁掉镇魂的法术,不能被人打扰,如果宅子附近有人盯梢,你们回来以后告诉我,再想办法引走他们。”
楚竹听的云里雾里,不过师尊的事应该是大事,他不敢随便问。
倒是沈嘉鱼兴奋地问:“我呢?我去做什么?”
言萝瞥他一眼:“你和楚竹跟着我,明日上街。”
“上街做什么?”沈嘉鱼期待地看着言萝,“是不是准备买点好吃的?”
言萝摇头:“我要摆摊赚钱,把玄真观的名声传播出去,需要你们俩跟着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