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达很是愤怒,怎么还有那些尖耳朵人的神来掺和一棍子?

按常理而言,灵族的战神如果知道自己被一群人类所信仰,祂恐怕会精神洁癖到亲自攻占泰拉。

当然祂这个时候来泰拉能不能打赢人类永生者这个另当别论。

尔达将其中一人拘束靠近,仔细查看,

这的确是战神亦或者血神凯恩。

“这是什么鬼,一个嗜血杀人狂魔,手中永远流淌着来自无罪之人的鲜血?人类是怎么接触到这个的?”

尔达语气很冲,这涉及到人类信仰之中“战神”的归属。

虽然每次一提到阿瑞斯的时候,安达就很乐,因为在他的“未来记忆”之中,阿瑞斯属于那种有两把刷子但是敌人手里真有两把刀子的被攻略角色。

阿瑞斯从来都只是战争之神,无论阴谋诡计构陷,还是热血激昂推动,只要战争、混乱发生,祂就会变得强大。

但很不幸,祂从来不管赢不赢。

战争总得有个赢家,是对方也无妨,反正这场战争发生了。

追求胜利你要去找雅典娜才是。

好吧,这个角色定位虽然小丑,但——还轮不到尖耳朵的人的神冒出来。

凯恩会认为,祂们眼中两棵树上的猴子打来打去,也能被称之为战争吗?

“吁——”

尔达长出口气,果断下令:

“去搜寻马其顿附近,有无新的传教者,他们可能会佩戴遮盖耳部的装饰,如果发现尖耳朵人,立刻抓来。”

尔达知道斯艾比那两个灵族如今还逗留在泰拉,这俩人威胁不大,甚至可以成为自己儿子的助力。

见了自己儿子的人,还没有说不好的。

但是他们从星空之中吸引而来的其他灵族,会有何打算,便不得而知。

仆人们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对着自己的主人进言:

“是否需要我等,抹杀意菲克的高层。这是阻止战争最简单的方式。”

尔达点头:

“不错,你们已经深谙我心,不过弄残就行,生不如死那种。直接弄死是一种解脱,我要他们吃点苦。”

“顺藤摸瓜,起码还得找到藤在哪。唉,做母亲的,总要为了儿子打算。要是以前的我,马其顿和意菲克今天都得死,闹腾什么闹腾。”

仆人们领了命令,依次退去。

尔达看了看天色,一脚将面前的宙斯雕像踹成块,趁着深夜朝着家中赶去。

安达一家。

老母亲好不容易加班回趟家,看见大晚上的,一家人除了老父亲就没人睡觉,都躲在厨房不知道干什么。

亚伦才刚刚将安格隆哄睡,来到院子里,就看见母亲似乎从某种空间夹层之中闪烁而出。

马鲁姆提到过未来灵能运用的几种方式,其中短距离传送是阿斯塔特使用最多的。

“这就是,传送么?还是第一次见。”

亚伦赞叹,要是自己会这一招,以后回什么地方直接传送就好,无需走路。

第一次去的话,还是走着去,看看风景也是好的。

“母亲,我猜您深夜赶回来,肯定是遇见了些麻烦。”

亚伦迎接尔达坐在院落椅子中,原来的躺椅被搬到边上。

因为长久以来的压迫,已经彻底变成了躺椅,很难再立直。

还好自己闲着没事的时候,给家里多打了椅子。

尔达瞧了一眼厨房,又看了看屋子里呼呼大睡的男人,神色无奈:

“你们刚才在家里抓老鼠吗?”

亚伦端过来果酒,笑道:“算是吧,一只会飞的老鼠,不过只是偷些东西吃,让安格隆有些恼火。”

尔达接过,抿了一口,叹道:

“要是人们只有饮食需求该多好,为什么非要追求权力,而且还要掀起战争。”

亚伦敏锐道:“新国王可不是战争派,母亲您如此感叹,那就是有外界战争的风险?”

尔达点头:“嗯,是意菲克。你知道最近各种神明的信徒都在我的太阳神庙捣乱的事情,我把他们都抓了起来。但,唯独战神的信徒获取神迹不成,国王也趋于守成。”

“因此直接去了意菲克,前任国王母亲的娘家,那里也能凑出来几个马其顿王室血脉的后代,不说是师出有名,起码也有个念想。毕竟腓力一世也只不过是先王的堂弟。”

亚伦好奇问道:“那他们就不能正儿八经组织一场比赛,就像是神话里那样,两个国王的候选人一齐竞争,完成神庙赐下的考验,谁能赢得胜利,谁就是国王。”

尔达闻言,取笑起来:

“亚伦啊,你有时候过于天真了。”

亚伦摇头,认真道:

“我理解权力的重要性,如果我们的世界本来没有众神,神话都是些虚假故事,我就不会如此谈及。”

“但只要您愿意,显露神迹赐下神谕,还是做得到的。有的时候人们还是需要举头三尺有神明。”

尔达脸色很是无奈:“那是你父亲无聊的时候会做的事情,亚伦,我们很大程度上不干涉人类自然发展的历程,除了避免人类走歪路之外,也有我们不能成为人类盲目的救世主的原因。”

“他们要只是问问自家的猪一胎能生几个,我还有心思回答。再往前走,人类自己就诞生出了越来越复杂的社会阶层和权力结构,我除了一道雷电下来把他们全部灭杀之外,难不成还有耐心混入其中解决问题?”

她一口气将果酒喝光,杯子握在手中:

“除了永生和神力,我们的大脑不见得能比那些凡人优秀多少,甚至有很多智者能够在逻辑上胜过我。我没有优化人类社会结构,将其完善直到整个人类种族都能过上幸福生活的能力。”

“你父亲或许未来会尝试,或许又会躲起来。但,亚伦,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自己去试试,但不要抱太大希望。”

尔达谈及于此,面色忽然有些严肃:

“我和你父亲都希望你拥有幸福的一生,希望世界美好固然不错,但你的快乐才是第一位。有的时候你越是希望帮助凡人,了解他们的过错,就越会觉得他们罪大恶极。”

“那会让你失望,孩子。人对同类犯下的罪过,和恶魔没有什么区别。”

亚伦无奈问道:“那,母亲,你们永生者对这些事态发展的看法,就只能是顺其自然了吗?”

尔达点头,不置可否。

“超自然力量的威胁,我们来解决,人类自己的矛盾,除非是惹到我头上,否则还是让他们自己磕磕绊绊逐渐发展吧。说不定他们未来会创造一个黄金一般的时代。”

“就如同神话中最早的黄金人类一样。也不知道那些编故事的人怎么想的,非得觉得最早的人类纯净无罪,如同黄金。”

“中间的人类虽有情感驱使,却也品德高尚,志如白银。”

“上一代人类血性充溢,依然有良善准则,视为青铜。”

“最后只剩下他们这一辈人类烧杀掳掠,称为黑铁。本应毁灭在大洪水之中。”

老母亲比较感慨人类自己整理出来故事,说实在的,她的脑袋里全是狗血孽缘和永生者之间的私人绯闻。

人类的哲学家反而能在短暂的生命之中研究出来这些理论。

俗称,给自己的学说弄一些内部逻辑清晰,读起来节奏分明,适宜在公开演讲的时候吓唬人用。

大众总是容易被朗朗上口,听起来斩钉截铁的言论说服,并且奉为圭臬。

以后在印刷术时代乃至电视、短视频时代,也不曾变化。

尔达找这些哲学家了解过,本来是为了编造一些提坦神族的密辛。

也顺便了解到,这些学说的创立是为了劝说如今的人们心向善。

但大部分人一听,哦,我们这一代黑铁人类本来就有罪,那还着急什么,大家安心过日子,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前几代人类那么牛逼,不也都灭绝了?

不要让黑铁去干黄金的活啊!

所以人类一旦变成一个群体,管理起来很艰难。

有的父亲连自己一家几口人管起来都费劲,更遑论整个人类文明?

除非有个全知全能的神才行。

否则以永生者不能超脱人类的思维来看待,他们也会放弃插手,任由人类自生自灭。

尔达用安达的一句话结束了今晚的讨论:

“用你的父亲的话来说:‘相信后人的智慧’。就算是以后人类要毁灭了,你父亲为了自己能躲起来正常过日子,也会出手拯救世界的。他就是这样的人。”

尔达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里闪烁着一些亮晶晶的光彩。

这很少见,至少亚伦觉得母亲之前提起父亲,都没什么好脸色。

亚伦并不知道,此时的尔达回忆起了那个在战场上背着少女,浑身伤痕,踉跄行走的少年。

那少年双手染着血泥,埋葬了他的暗恋(安达:是初恋!初恋!)。

“世界倾坠之际,我将力挽狂澜。”

“我要创造一个人人都能靠自己努力获得幸福、摆脱不幸的世界!”

那少年是这么说的。

然后就追着自己说,他们的孩子能拯救世界,想想还真是有趣。

不过他是怎么从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如今这个抠脚猥琐老头的,是因为自己太溺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