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向来自负,自诩聪明,在温家时是这样,吃了几次亏也不见长记性。总对人说你是大意疏忽,其实也未必是大意疏忽,其实你自己也知道自己什么德行,只是不愿意正视。
就好比进东宫做奉仪,你要是真的以死相逼,难道温二爷就真的能逼死你这个女儿?不过就是温家式微,你既想嫁高门又不想做妾,奉仪虽然也是妾但却是东宫嫔妃,与一般的妾室大有不同。
也许你还想着,等以后太子有那一日,你若是能封妃,就能直起腰杆在我跟温婤面前扬眉吐气,是不是?”
温颂的脸色青了白白了青,咬着牙关不松口。
齐舞阳叹口气,“有一点你没想明白,从我跟温婤走出温家之后,咱们之间的恩怨就了结了。是你放不下,温家放不下。”
“你胡说。”温颂怒道,“齐舞阳,别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们头上。”
齐舞阳笑,“恼羞成怒了吧?”
世上怎么会有齐舞阳这样可恶的人!
齐舞阳对上温颂想要杀人的目光,笑的更愉悦了,“温颂,这世上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你想要好好活着,也未必就一棵树上吊死,是不是?”
“你这话什么意思?”
“温二爷去了和宁,你真以为他能轻易翻身吗?温二爷做官也就那样,和宁的局势那么复杂,他与温婤又有旧怨,若是有人故意从中作梗,他的命未必都能保住。”
温颂脸一白,“你休要吓唬我。”
“我吓你做什么?我早说了,咱们旧怨已清。”
温颂心口砰砰直跳,她的父亲再无能也是一家顶梁柱,若是父亲出了事,温家就真的完了。
齐舞阳一定是吓唬她的吧?
“你想要我做什么?”温颂咬着牙问道。
齐舞阳摇摇头,“你又错了,我不想你做什么,我只是提醒你别做了别人手里的刀。我虽然恨极了温家贪得无厌的人,但是到底在温家呆了那么多年,总还有一分香火情的。虽恨,却没想过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温颂,知道我们之间有旧怨,还让你送药材探望我,你说我若是想要报仇,故意害你,这些药材是不是就是极好的证据?”
“你送来的没有毒,但是你请太医验看过了吗?你有证据吗?有人证吗?”
“你什么都没有,你只有一张无法解释清楚的嘴,又有什么用呢?”
“杀人未必用刀,也不一定见血。”
“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温颂白着一张脸回去了,脚步轻飘飘的,一颗心七上八下。
齐舞阳的话吓到她了。
她再怎么使心计,也只在温府一亩三分地上,在东宫她夹着尾巴做人,原以为只要自己老老实实恪守宫规就能活下去,靠着日积月累的情分,以后就能有一席之地。
她还想着等过了孝期,自己若是能生个孩子就稳当了。
但是,她从没想到自己也许会活不到那个时候。
齐舞阳的话有几分真温颂不敢说,但是太子妃……真的有借刀杀人的意思吗?
自己就是那把刀?
她不信,齐舞阳一向狡猾,她的话肯定是挑拨离间。
但是不知为何,她脑子里总想起太子妃把她叫去时说的话。
“你与宁王妃是旧识,如今她受了伤去看看也是应当应分的。药材都备好了,你只管带着去就是。”
齐舞阳猜的没错,东西的确是太子妃准备的。
一路走回去的脚步有几分发软,想着太子妃,想着和宁的父亲,想着姜家指着她能翻身的家人。
温颂第一次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心里有了疑心,就不免想得更多。
太子妃说是病了,但是现在仔细想想的她的气色并没那么差,难道她只是借着生病的由头,好把她从东宫叫到太素宫来?
越想越乱,越想越怕,温颂当初进东宫做奉仪时都没怕过,现在却有些脚软了。
山上下了几场雨,天气越发的凉爽,晚上都用摆冰盆就能睡的很是舒服,齐舞阳那日吓了温颂,这几日不见她再来探病。
她虽是有意吓她,但是话未必全是假的。
她嫁给宁王这么久,与太子妃见面虽不多,但是太后丧仪上害她,可见她是个心狠手辣的,不过是平日摆出一副温和良善的假面骗人罢了。
温颂虽有些聪明,却是小聪明,遇上太子妃这样的人,命都不知怎么丢的。
她不喜温颂,但是温二爷还在和宁,温婤也在和宁,防小人不防君子,温二爷可不是什么君子。
温颂什么性子她最清楚,贪图富贵却又惜命,最是怕死的人。
所以,她想好好活着,有了她的提醒,定会暗中观察太子妃小心防备着。
只要她对太子妃起了防备之心,对她而言就是好事。
额头上的伤虽已经结痂,但是不知是不是那一撞她用了些力气,到现在还有些隐隐头疼,尤其是刚下了雨,本是凉爽的好天气,她这头又有些泛疼,索性在美人榻上小憩。
“王妃。”
齐舞阳好似刚睡着,就听到了寒酥的声音,心里难得有几分不高兴,睁开眼睛望着她,“何事?”
“梁王妃来了。”
齐舞阳:……
梁王妃?她来做什么!
寒酥扶着王妃起身,瞧着王妃神色不好,温声道:“奴婢给王妃按一按吧。”
必然又头疼了。
齐舞阳摆摆手,“先服侍我更衣,让丹桂请梁王妃去花厅喝茶。”
“是。”寒酥出去传话,回来时紫苏月桥也在后头跟着,几个丫头手脚麻利的给她更衣梳头。
捡了一身湖绿色的衫裙,看着就凉爽清透,齐舞阳额头上的伤并未遮掩,梳了流云髻,攒了流苏金簪,这才扶着寒酥的手往外走。
到了花厅,梁王妃并未在厅中坐着,而是站在厅中看着院中一角开得正盛的绣球花,淡紫色的衫裙并不奢华,与她往日穿衣大为不同。
梁王妃听到了脚步声,她转过身,就见宁王妃沿着长廊走了过来,她在原地没有动,等宁王妃走近这才开口,“二嫂的伤可好些了?”
“有劳四弟妹挂念,已经大好了。”齐舞阳淡淡一笑。
两人不熟关系也不好,此刻的气氛就很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