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岁只觉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揪紧。
邪煞的气息仿佛侵入她的四肢百骸,小阿岁感觉周身陷入一种不受控的无力感。
戚那伽瞳孔黑芒闪烁。
他终于,终于即将摆脱现在的这具身体!
被困在这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身体里至今已有四百年。
四百年来,他不死不灭,却始终无法长大。
更甚者,这具身体无法承载半分灵力。
导致他无法积攒半分修为。
就如小阿岁一开始发现的。
他本身并没有太多的力量。
他所有的“动作”,都只能通过邪阵来完成。
为了让自己摆脱这具身体,换到自己想要的新生宿体,戚那伽已经整整努力了四百年。
尽管眼前的南知岁也不过是个跟现在的他差不多大的孩子。
但她的天赋绝佳,足以弥补一切不足。
而原本……他相中的新生宿体,是那个叫做符晚枝的女人。
符家难得有天赋的孩子。
偏偏还没长成,就被符正稻那个蠢货先夺走了天赋,沦落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更是早早死去。
也是直到她死后,戚那伽才从她的魂魄中窥探到她的魂体本源。
她竟是巫族最后一位神女转世。
这样的魂魄,才配得上他的新生。
结果,他筹备多年,眼见就要将她的魂魄收入囊中时,却又被一只木灵打乱他所有的计划!
哪怕今天的一切行动,也只是想制造出一个最强的鬼王作为他的宿体。
可偏偏因为眼前的小丫头,因为那些人。
他的鬼王炼制计划被破坏。
既然如此,那他便只能,用她来抵。
“小丫头,别怪我。”
要怪,便怪你多管闲事,阻我恶鬼门大开。
戚那伽说着咯咯笑了一下,随即瞳孔闪过狠戾,掌心凝聚的邪煞越重,几乎直捣眼前小人儿的心脏深处。
然而,就在那股子邪煞之气即将触碰到心脏正中,并试图将她的魂魄拉扯出来时。
几乎是他刚刚触碰到她的魂魄,戚那伽便感觉周身蓦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
连带着那侵入她体内的邪煞之气也被一并定住。
戚那伽一愣。
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下一秒,他的魂灵深处,仿佛被四股强悍的气息强势侵入。
仿佛有四双眼睛,居高临下,冷漠异常地凝视住他。
那目光比起他曾亲眼见过的地狱法相更加威严厚重,几乎一瞬间将他震慑得无法动弹。
恐怖的气息蔓延,仿佛呼吸间便能将他彻底撕碎。
戚那伽的手微微颤抖,更没察觉那探入小阿岁体内的邪煞之气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悄然消失。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那魂灵深处的四双眼睛倏然一瞪,紧随而来的便是一道无形的巴掌,伴着一声带着无尽威严的震声厉喝,
“滚!”
戚那伽只觉魂灵仿佛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扇得他神魂俱震,连带着整个人也从小阿岁身前猛的弹飞出去。
邪煞之气尽散。
再次看向小阿岁时,戚那伽眼底带上了明晃晃的恐惧。
刚刚,那是什么?
有什么东西,在保护她?
戚那伽眼底闪烁不定。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或许选错了下手的对象。
能给她判官法印,能随意借调地府的六王碑,甚至,还有那样一只力量足以匹敌鬼王的强大猫灵。
戚那伽不相信一个区区四岁的孩子仅凭自己能做到这些。
她背后,必定还站着远比她拿出的这些东西更加恐怖的存在。
戚那伽心底闪过懊悔,同时还有嫉妒。
可这会儿再后悔却已经晚了。
身处在邪煞中心的小阿岁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却似毫无所觉。
见那些煞气随着戚那伽散开些许,小阿岁快速拿回自己身体的主动权。
同时,决定祭出自己的保命符。
将所有心神凝聚在指尖,小阿岁指尖艰难地挤出一滴指尖血。
那血带着点点灵光,被挤出的瞬间非但没有滴落,反而开始朝着小阿岁手背攀爬。
带着金光的指尖血爬过之处,小阿岁皮肤上顿时亮起一道道金色符文。
金色符文亮起的时候,那控制她的阴煞之气被瞬间驱散。
戚那伽看着她双手爬起的金色符文,心底下意识有种不好的预感,
“辛奴!保护我!”
他大声喝令。
那原本被金色锁链困住的鬼将闻声周身鬼气涌动,开始挣扎起来。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天火法,地火法,度震威,焦鬼灭,地火升……天雷业火!”
伴着那最后一字敕令落地,以小阿岁所在的邪阵中心蓦的升起团团的黑色业火,而业火中,黑色的雷光噼啪作响。
戚那伽瞳孔骤缩,双目圆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下一秒,他眼底闪过狠辣,不管不顾地拉开衣服,摸出一把匕首,竟是在自己胸前划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血液喷洒,将他周身染上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
小阿岁皱了皱眉,手上法诀却丝毫不乱。
鬼将刚刚挣脱锁链试图前去护卫主人,然而终究慢了一步。
戚那伽的身体被黑色业火吞噬,瞬间发出一声惨叫。
业火伴着雷光走过,戚那伽的身体转眼被劈成焦黑模样。
如果换做寻常火雷,或许戚那伽还不至于恐惧。
他这具身体本就是那位给他的惩罚,不死不灭,不生不死。
火雷也无法将他烧死。
但有一样东西除外。
那就是——
地狱的业火。
戚那伽意识溃散前,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南知岁,和地府究竟是什么关系?
然而这一切,他已经无法得到答案。
小阿岁眼见着戚那伽身体竟一点点化作灰炭消散,当即收回了所有业火。
邪阵和阵里的所有煞气早在业火烧灼中彻底溃散。
小阿岁原本被压制的鬼灵们以及原本属于戚那伽的鬼手也得以解脱。
鬼将因为柴奶奶留给柴家后人的那点功德金光勉强从业火中存活。
小阿岁却顾不上看他。
她眼睛还紧紧盯着戚那伽那消散的身体。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被烧掉的这具身体里头……没有魂魄。
心底闪过一瞬的怀疑,但小阿岁这会儿却无暇多想。
师父们留给她保命的杀招虽然厉害,但小阿岁第一次用,又是在这种情况下,几乎耗光了她所有精神与灵力。
但她还是撑着精神,看向旁边被业火波及烧得有些破破烂烂的柴家鬼将,问他,
“你想当阿岁的鬼使,还是想被阿岁打死?”
鬼将:……
他只是鬼又不是傻子。
这种二选一是个鬼大概都会选后者。
没有说话,只朝她微微低下了脑袋。
小阿岁见状顿时满意了,嘿嘿一笑,随后眼睛一闭,整个人软软朝前栽倒。
就在她即将面朝地栽倒之际,一只破破烂烂的大手忽然稳稳将她托住。
辛奴看着手里晕倒的小人儿,鬼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