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岂止是听说,策棱已经在信件中给他提了此事。

而且,已经有在京的蒙古王公子弟来向他控诉弘昼的强势霸道了。

弘历对此自然是好言劝慰。

但他心里却对这些蒙古王公是真的越发瞧不上眼。

这些蒙古王公即便面对一个弘昼也只能哭一哭闹一闹,如今是真的没有什么血勇了。

在弘皙这么问后,弘历也就点了点头。

弘皙接着便低声对他说道:“国税司南营也已组建操练完毕,这统率国税南营以我看,不宜再让五阿哥管,只是不知太子殿下以为如何?”

弘历听出了弘皙话里的意思,也就没有直接回答弘皙,只笑着问弘皙:“那堂兄觉得谁合适?”

“国税司无论南北两营,皆是百战精锐,北营既已由五阿哥掌握,这南营自然是太子自己的人掌握比较好。”

弘皙注视着弘历,一脸诚恳地说道。

弘历抿紧了嘴。

“臣愿为太子掌南营!”

弘皙这里,则突然朝弘历重重顿首。

弘历则瞅了他半晌。

随后,弘历嘴角微微一扬,接着就信手往前面走去:“堂兄,有些话,我得给您说说,有些事,他弘昼可以做,但您不能!”

弘历不给弘皙解释的机会,就先进了圆明园的勤政门。

弘皙站在原地,看着弘历的背影,不由得从袖子里伸出来两拳头。

弘历在进入勤政门后,与来到勤政门内等候听政的议政大臣、大学士、九卿们相互见了礼。

同时,弘历也瞅了一眼进来的弘皙。

他知道,弘皙也想带税兵去南方捞钱,同时还能趁机拉拢国税司的那些百战精锐。

而弘历作为知道历史的人,自然不放心弘皙,也就没有因为他向自己表忠诚而愿意相信他。

他宁愿相信弘昼。

因为,弘昼是真的在得罪权贵,一直以来也在刻意让自己在权贵官绅心中的名声往极坏的方向发展。

当然!

弘历给弘皙的答复也没有说错,弘昼能够带兵,能够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是因为他是雍正的儿子。

弘皙进来后,没有再与弘历说话。

弘历也没主动跟他说话,而是去跟果亲王允礼说着话:“十七叔常咳嗽,恐非仅仅是肺热,而是与气血先天有亏有关,所以用了不少药都不见效,侄儿近来让人研制得一种咳嗽丸,乃用川贝母、杏仁等做,有润肺补气之效,府中有咳嗽者用此药效果不错,赶明儿给十七叔您送些?”

允礼听后笑着点头说:“可以!多谢殿下想着。”

啪啪!

而在这时,鞭声大起。

弘历便没再和允礼说话,而是上了丹墀,站在了宝座旁边。

他作为太子,自然是要站在雍正旁边的。

没多久,雍正就走了进来,落了座。

弘历也就跟着大臣们一起见了礼,恭请了圣安。

虽然,现在大部分重要政务都在军机处处理,但雍正还是会按期召集重臣听政。

不过,后者已经主要是走个形式,或者商议一些不涉及的军务的事。

而雍正听政时,弘历作为太子也要来,以做出个见习政事的样子来,同时也是向朝中重臣定期露个自己的脸,而免得因为太子长期不露面,惹人猜疑。

“启禀主子,罗刹国使臣来问,我大清突然派重兵巡弋于边界,可是要撕毁之前议定的条约,要用兵于彼国。”

而雍正在开始听政时,新任理藩院尚书僧格就先汇报了一件关于外邦的事。

雍正听后就笑道:“才三千兵而已,也值得他罗刹国惶恐不安,而将此看做重兵?”

“我大清善战兵勇何止三千,真要有毁约之意,又岂止是三千?倒是他们,从我大清私进火药、铁料、火器无数,说是为了装备在东边驻守的军队,而从自己国内运还不如从我大清这里买省钱,也就从我大清订购,可他们订购这么多,远超自身防御所需,到底意欲何为?”

“你也替朕问问这罗刹国使臣!让他尽快给朕一个答复,他们到底有没有恪守条约的诚意?”

“嗻!”

雍正这么说后,僧格也就在应承一声后,就又说道:“和硕额驸策棱弹劾和郡王为查走私事,不先请旨,就以便宜之名,悍然炮轰丹津多尔济的王帐营门,致使台吉索诺木吹济惨死,亲王丹津多尔济亦因此受惊吓而死!”

“巡牧御史泰音图亦弹劾和郡王和国税司北营滋扰蒙古各部,王公汉商皆被捉拿不少,致使草原人心惶惶,请主子降旨撤回和郡王。”

接着,左都御史唐执玉也说起了关于弘昼在漠北查税的事。

“多罗郡王盆素克亦奏税兵蛮横,沿途欺辱王公随丁过甚,甚至为朝廷守边箭丁亦遭其凌辱,而被割耳折手者不计其数,更有被杀者,而请撤设国税营,以安漠北。”

理藩院尚书僧格也继续说了起来。

弘历在上面听着,心里自然知道,这明显是因为首次武力加强管边镇关税后,遇到了诸多蒙古王公的抵触,也的确引起了外夷的不满,而弘昼的过激行为,自然加剧了这种不满。

雍正在这些王公大臣反映情况后,就道:“弘昼也给朕有回奏,但他和你们说的不一样,说蒙古王公与汉商多有走私情况,而且走私大量禁运之物,甚至他们还在之前征讨准噶尔中从官兵中购买甲胄火器,以私自贩卖给外夷,而官兵则报以耗损和随失踪士兵一起失踪,使得朝廷无法查出端倪。”

“再加上,蒙古王公和汉商多不配合,特别是蒙古王公与关外官将非常强势,故他才不得不便宜行事,以武力查抄。”

雍正说到这里就起了身,走下丹墀,往正微微咳嗽的老十七这里走来:“但朕也不能信一家之言,当派可靠的大臣去调查一番,顺便替朕于热河会盟蒙古诸部王公,宽慰其心。”

“十七弟,你觉得派谁去合适?”

允礼这时问道。

允礼拱手道:“臣弟愿去!”

“启禀皇父,十七叔身子欠安,眼下即将入冬,恐不宜去漠北苦寒之地。”

弘皙这时插了嘴,且道:“臣侄愿代十七叔去调查,顺道宽慰蒙古诸王公!”

雍正听后没有回应弘皙,只是回头看向跟着下来的弘历:“太子,你觉得呢?”

弘历心里明白,雍正问自己,说明就是不愿意弘皙去,也就立即顿首躬身说:“儿臣认为,不宜派堂兄去,堂兄虽贵为亲王,但辈分不够,我大清与蒙古诸王公结亲的很多,不少乃戚属长辈也,真要调查,当派有辈分者去,更能服众。”

弘皙这时沉下了脸。

雍正则笑着问弘历:“那你觉得谁合适?”

“十二叔去比较合适。”

“蒙古诸王公崇黄教佛法,若论宗亲中精通此法者,当属十三叔最精通。”

弘历只要评比诸位叔伯,都会把老十三提在最优秀的位置,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雍正主观上更愿意相信。

雍正这里的确点了点头,面带起微笑来。

弘历则继续说道:“其次则是十七叔,再则便是十二叔了。”

“但十三叔、十七叔的确都身子不好,不耐严寒,也就十二叔素来康健,且无冗务在身,儿臣斗胆请阿玛暂夺其闲逸,令其会盟蒙古诸王公。”

“同时,十七叔作为领班军机的议政王,也非完全不作为,大可在京建黄教之院,招纳藏地活佛来京,研习佛法,而安众蒙古王公!”

雍正听后两眼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