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科技入侵现代 >  第356章 60年代的尾声

华盛顿的上空仍然有团阴云迟迟没有散去。

《V字仇杀队》在过去一年获得了史无前例的票房。

在苏俄以及其盟友国家,这部电影被拒绝上映,生怕让民众回想起布拉格之春,或者说要再来一次布拉格之春。

在自由阵营备受推崇。

当然这样的推崇是指在民间。

因为未见的每个自由阵营国家的政府都推崇。

其中故事背景所在地,伦敦,唐宁街十号就很不待见这部电影。

这是在直接影射伦敦,影射唐宁街。

北爱尔兰一直面临系统性歧视的天主教徒们,是《V字仇杀队》最忠实的拥趸,他们戴着电影里V的面具走上街头抗争。

北爱尔兰问题的开端是在1968年,自此之后,北爱尔兰民权协会的游行中暴动与骚乱此起彼伏。

《V字仇杀队》的上映,导致北爱尔兰抗争的**比原时空提前了两个月爆发。

哈罗德·威尔逊首相选择把军队派往北爱尔兰,派往一线,从德里到贝尔法斯特。

然后是持续整整三十年的低烈度冲突,从1968年至1998年间发生在北爱尔兰的长期暴力冲突。

整个过程一共有超过3500人丧生。

同样是把军队派往街头。

布拉格之春被一直念叨到现在。

而唐宁街十号的所作所为,持续时间,造成的伤害和社会撕裂比布拉格之春更甚。

但无人在意,媒体也不会报道,就这样在历史的尘埃中被遗忘。

这是自由阵营掌控媒体的侧面佐证。

当然,现在英格兰都看着呢。

事情需要时间来消化,在当下,这是英格兰本土最重要的新闻,比英格兰首位宇航员入选肯尼迪太空中心接受训练还要更受关注。

唐宁街十号认为V这该死的家伙加剧了冲突。

他的存在、他有关的电影造成了难以处理的现况,造成了北爱尔兰的失控,造成了他们不派军队下场,北爱尔兰的地方政府就会面临全面失能的窘境。

唐宁街把责任全部归结于V。

泰晤士报和卫报选择连篇累牍地报道V是阴谋家,是野心家,压根不是什么民权斗士,什么生命不息抗争不止。

来自带嘤的主流媒体号召民众们别被蛊惑了。

至于你问为什么英格兰会允许V字仇杀队上映,只能说被逼无奈。

自由阵营都上映,Socialism阵营都不上映。

伦敦自己选边吧。

你想被认为是哪个阵营的?

隔壁的巴黎可是隔三差五的调侃英格兰的怯懦和卑劣,连一部电影都怕成这样。

伦敦纯属无奈,被逼到了墙角,在西德宣布上映之后不得不捏着鼻子允许的。

人家真出过元首的国家都不怕,你瞅瞅你怕的那个样子。

面对巴黎这样的指控,伦敦才坐不住的,准许电影上映。

英格兰的小报调侃道:“《V字仇杀队》是有史以来反差最大的一部电影,在民间拥有第一的热度,但在媒体上却拥有倒数第一的宣传力度,媒体们对这部电影置若罔闻,电影院前却大排长龙”

唐宁街越反感,反而导致民众越发好奇,《V字仇杀队》的票房也就越高。

以人口比例来计算,英格兰观看者比例在整个欧洲都是最多的。

而整个1969除了《V字仇杀队》外,最让民众印象深刻的要属空间站。

在太空中生活,关于太空城市的幻想开始层出不穷。

各类科幻里,主题从登月、外星人、月球大战开始变成了太空城市。

高校则在探讨,从技术角度,怎样设计的太空城市才是可行的。

奥尔德林和阿姆斯特朗太空英雄的形象再度加深了。

阿美莉卡从盟友里第一次开展宇航员选拔,选拔出来的宇航员将去空间站,去月球。

各国媒体都在关心本国的宇航员到底在哪一年才能抵达空间站和月球。

最后1969年的尾声,林燃在纽约数学家圣诞晚会上,公布了局部几何伦道夫纲领对应的重要框架。

他引入了Fargues-Fontaine曲线作为桥梁,创造了一个虫洞,用于连接几何与数论。

尽管这篇论文讨论的范围很窄,只是讨论数论的一小块,和几何的一小块之间的对应关系。

这个原本要在2021年才诞生的数学成果,让纽约现场的数学家们掌声雷动。

大家认为,林燃所描绘的地图,自己通过这篇论文点亮了一小块。

证明了,描绘的地图和真实的数学世界是重迭的,是一致的。

这让所有数学家,为数学大一统的往前迈出的这一步而感到由衷欣喜。

数学家固然有争权夺利,在他们的个人传记里争权夺利往事层出不穷。

但在这个级别的真理面前,其他的个人好恶、个人私心都要抛到一边,真理本身才最重要。

大家一致认为没有什么比这个开启20世纪的70年代更好的数学礼物了。

这就是最好的。

当天的晚宴上,阿美莉卡的数学家们挨个轮番来向林燃敬酒,大家都在畅想着,是不是70年代我们就能完成数学大一统的工作。

曙光已经出现了。

整个数学的桥梁被发现,也只是时间问题。

就好像,登月成功后,大家都在畅想着太空时代的到来是一个道理。

没人知道这有多难,大家都对未来充满美好的期待。

这是充满希望的时代。

前线的硝烟无论如何都蔓延不到阿美莉卡本土的高校。

在这方面,数学家们那更是不食人间烟火。

纽约圣诞晚宴结束后,就是白宫的元旦晚宴。

林燃在这里见到了从香江回到白宫的基辛格。

“谈判是漫长的,谈判是艰难的,谈判是无法一蹴而就的,这将会是一场马拉松式的谈判。”

基辛格和林燃在宴会的角落里交谈,珍妮站在林燃身边,听着二位在谈前线的战况。

也许在座的所有人里,真正希望越战结束的,只有珍妮。

其他白宫官僚们都识趣地各自三三两两在谈话,没有来打扰他们。

“是的,这关系到他们的战略安全,想让他们妥协,这不可能。

我觉得比起想办法让华国妥协,我们找到一个合适的谈判时机,缓和国内矛盾,降低前线烈度,逐渐将越战的士兵撤回本土。

把战场交给南越他们自己。

一个体面的结束会比永无止境的战争,不断升级的对抗,要好得多。

我可没少从理查德·克肖纳的口中听到对国防部的抱怨。

他抱怨国防部提出的要求越来越变态。”

理查德·克肖纳是Transit的负责人,Transit是GPS的前身,由海军委托国防部隶属的科学家负责开发,前面有提到过。

阿美莉卡最早的核动力卫星就是Transit的组成卫星。

基辛格叹气:“教授,你之前说过的话很多,我们能做错误的事情,但是不能做得罪选民,失去选票的事情。

这不会因为个人意志而转移。

哪怕我们都知道,只要能拉拢华国,哪怕失去安南,对我们来说也是可以接受的。

我们应该要停止在南越的投入,签署和平协定。”

基辛格的潜台词是,只要我们撤军,南越会失败,没有任何悬念。

这不是对南越的轻视,而是过去越战前线南越军队表现所导致的。

他们的战斗力拙劣到,在阿美莉卡下场前,根本无法通过只提供物资的方式和北越抗衡。

无论是战斗意志还是军队素质都非常堪忧。

林燃淡淡道:“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风来。”

基辛格面带疑惑地重复着这短短几个单词:“等风来?”

林燃说:“你没听错,等风来,民意如风,它来的迅猛,转变同样很快,就像是一阵风。

比如你在做的工作。

在民意转变前,你们谈不出什么东西。

但当民意出现转变后,他们能帮我们迅速达成我们想要的目的,能给北越施加我们所想要的外力。

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等待前线的战争加剧,民间反战情绪的高涨。

等到民间反战声音压过保守派对于socialism的排斥情绪,和平的曙光就会出现。

尼克松总统所说的光荣和平,也将到来。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林燃语气温和,但说的内容却无比冷酷。

珍妮攥着林燃的手骤然捏紧,她想到的是前线失去生命的士兵,被轰炸的村庄,可怜的孩子们和阿美莉卡国内恶化的经济状况。

这些都是为了等待林燃所谓风到来的代价。

基辛格则秒懂,“我明白,我明白。

我会和总统沟通,我们需要做好铺垫,就像教授你所说的,等风来。

我们需要宣传,签署和平协定不是投降,这是通过外交和军事实现的体面结束。

我们需要从现在开始,逐渐将作战的责任交给南越,让国内的保守派议员和他们的支持者相信,我们这不是在放弃盟友。

而是在帮助南越自力更生。”

这纯属鬼话了。

阿美莉卡在撤军之后,南越总统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电视里宣布辞职,然后坐飞机流亡海外。

包括空军司令、陆军将领等,有一个算一个,统统想的都是逃跑,怎么能快速逃跑。

而不是战斗。

数千名官员、军人和精英参与了混乱的疏散行动,包括涌向阿美莉卡大使馆、登上直升机或船只。

1975年4月29日,荷兰摄影师休伯特·范·埃斯在南越西贡嘉龙街22号的一栋公寓大楼顶上拍摄了一架阿美莉卡直升机协助疏散,这张照片也是阿美莉卡越战失败最著名的照片,失败、混乱、仓皇逃命、南越抵抗意志的薄弱,在这张照片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基辛格以为的是,前线僵持,南越从进攻方转为防守方。

但至少能守住吧?

能体现基辛格这样思维的,可以从历史中可见一斑。

在原时空,尼克松计划在18个月内完成撤军,但是基辛格反对,基辛格反对的不是撤军本身,他反对的是这么快撤军,他认为如果在18个月内就撤军,南越会无法应对。

基辛格给出的方案是,让南越军队在他们的空中支援下,独自开展地面战斗,美军不会参与,以此作为南越自主化的考验和锻炼。

然而哪怕基辛格已经延缓了撤军节奏,给予了南越军队充分的锻炼机会。

甚至拉到柬埔寨去做了以战代练。

实际上的情况是,阿美莉卡一走,这南越在几周时间里就彻底失败了。

南越只撑了半年不到。

基辛格接着说道:“所以教授,我需要你的帮助,我希望你能帮我写一封信给燕京方面。

我下次和华国代表在狮城谈判的时候,我相信这封信能派上用场。”

林燃欣然答应。

写信而已。

有何不可。

基辛格走之后,尼克松接踵而至。

“教授,新年快乐。”尼克松端着酒杯,“赫斯特小姐,你也是。”

林燃举起酒杯回应道:“过去真是糟糕的一年,发生了太多意料之外的事情。”

尼克松本来还放松的神情一下就紧绷了起来,他皱了皱眉:“是啊,V一天不找到,我就一天不放心。

这家伙简直比约翰逊还要更讨厌。”

他指的是隔三差五就要接受媒体专访,在专访上阴阳怪气他的前总统约翰逊。

党内有弗雷德挑战他,驴党,约翰逊蠢蠢欲动。

这个时空的约翰逊,比原时空的约翰逊有更多的政治遗产,有更好的名声,同样的,也有更大的野心。

他还能再选一次。

没能连任固然是耻辱,但如果能在失败后,再重回白宫,那又何尝不是卧薪尝胆,是一种荣耀呢?

尼克松可以不把弗雷德放在眼里,但约翰逊绝对是劲敌,是心腹大患。

尼克松这话,也是在提醒林燃,我讨厌约翰逊,你小子可别给约翰逊出谋划策。

我就是靠亨茨维尔隆中对,走上人生巅峰,成为总统的,要是约翰逊问你,你可不能再帮他了。

“总统先生,你现在是总统,媒体的声音其实不需要太在意。”林燃提醒道。

“教授,你还是认为,我们只能在南越和华国之间选择一边吗?”尼克松听懂了林燃的潜台词,他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林燃坚定地点了点头,“是的,总统先生,高丽战争证明了这一点。

我们只能在二者之间选择一个。

我们不可能同时获得越战的胜利,以及争取到华国的支持。

林燃仿佛在下病危诊断书:“总统先生,千万,千万,别对南越报任何,哪怕一丁点希望。”

尼克松痛苦地闭上双眼,把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为什么是香槟?

因为元旦晚宴是庆祝1969年尼克松白宫获得伟大胜利的一年。

虽说,除了尼克松自己,其他人也说不上来,到底哪里称得上伟大胜利。

林燃接着说道:“Chairman曾经说过,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同样的,得到安南,失去华国,早晚两者我们都会失去。

得到华国,失去安南,早晚两者我们都会得到。”

尼克松若有所思地走了。

随后麦克纳马拉来寒暄的时候,珍妮打断道:“教授,我们去玫瑰园走走吗?”

玫瑰园是白宫椭圆形办公室和白宫西厢办公室边上的一个花园。

麦克纳马拉识趣道:“教授,欢迎你来五角大楼做客,我有太多想要请教你的了。”

在玫瑰园,珍妮感慨道:“教授,人类太复杂,政治又太肮脏。”

林燃看着漫天闪烁的星星,想起自己在2019年的最后一天,同样是在阿美莉卡,还特意选了一个地方观赏漫天繁星,他指着天空说道:

“所以这才是宇宙的美好之处,航天的意义之一。

它能让我们忘掉地球上的纷扰,欣赏造物主创造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