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有问题,又没毒?
自己说的话,自相矛盾,还是说,是被戳穿了在负隅顽抗。
裴映月闻言哭得更厉害了。
“我知自己卑微,却是没想到,竟连欢儿带回来的一个外人都比不了。”
“我死了算了。”
便说着,她就要往正厅的柱子上撞。
幸亏叶晚晴一直盯着她,及时让丫鬟出手拦住,负责,后果不堪设想。
袁文磊有些尴尬的笑。
本想来长宁郡主面前表现表现,不想,正好撞到她们家的家丑。
他有些坐立不安。
苏锦欢也有些坐不住了,偏头看向苏乾泽。
“乾儿,怎么回事?”
苏乾泽不再买关子。
“白术,杜仲,独活,确实都是大补之药。”
“所以,从表面上看,这药,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这当中的独活,与伴月花结合,便会产生毒性。”
“此毒可伤人肺腑,逐渐夺了人的生气,让人身体日渐衰微,直至死亡。”
“独活与伴月花,单看都无毒,而且对人身体还十分有益。”
“可是,结合在一处,便是催命利器!”
这话一出,裴映月的哭声,一下子止住了。
她的脸色,苍白几分。
他说的有理有据,倒是叫人信几分。
“可是,这药渣中,并无伴月花残留。”
叶晚晴提出质疑。
“伴月花,并不需要花株,花朵,花香,都能与独活发生作用。”
“我同阿姐去见了两次江老爷,两次,都恰巧碰见了二夫人。”
“而两次,我都在她身上嗅到了伴月花香。”
第一次,他觉得好闻,有些熟悉,但并未深想。
直到第二次,他又嗅到了更浓的伴月花香,他才想起来。
这伴月花香,他在婆婆身边闻过。
再想到了药渣中的独活,他几乎是瞬间就参悟了其中关窍。
二夫人裴氏,日日伺候江老爷子汤药,看着十分孝顺。
殊不知,正是她身上的伴月花香,才是害的老爷子病重的罪魁祸首。
无人会想到,日日细心照料的人,才是真正的毒药。
苏乾泽话音落下,厅内鸦雀无声。
江枕鸿一愣:“来人,去二房的院子搜搜,可有伴月花之类的东西。”
江晚晴却将人叫住。
“不必了,二嫂身上的伴月花香,我确实闻到过。”
“只是,当时我不知其中关窍,还向二嫂讨过此香的来着。”
“二嫂说,是娘家送来的,她也不知是什么香。”
“还说,若是以后娘家送了一样的来,定会送与我。”
叶晚晴出声,看向裴映月,她也没想到。
这副老实的面孔下,竟有这样一副蛇蝎心肠。
她过门时,大嫂和二嫂已经在府中了。
大嫂一向自视甚高,不愿与她打交道。
是二嫂,同她亲热,教她些府中事宜。
那时的二嫂,很温柔。
不过,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二嫂就变了。
她变得沉默寡言,做事谨小慎微,与叶晚晴的来往,也逐渐减少。
后来,叶晚晴当了家。
虽然与裴映月关系已经不是很亲近,可叶晚晴还是处处照顾裴映月。
父亲病重的这些日子,她每日都伺候在父亲床前。
叶晚晴看在心里,她觉得,裴映月骨子里,还是那个温柔善良的人。
可是,不想,裴映月表面上是孝心侍疾,实则却是,慢性杀人。
而且,这杀的,还是父亲。
叶晚晴有些难以置信。
临州知府也袁文磊猛地站起,锦袍下摆扫翻了案上茶盏。
滚烫的茶水泼在青砖上,腾起袅袅白雾,却浇不灭他眼中的震惊。
“这、这简直骇人听闻!二夫人,你可有何辩解?”
他有意在苏锦欢同江疏影面前表现。
如今,这裴映月,敢害江老爷子,那想来,江疏影不会轻饶。
他正好替她们出气。
苏锦欢本以为裴映月至少会辩解,可是,她丝毫没有。
刚才苏乾泽未将事情点明之前,她还又哭又闹的。
如今,苏乾泽将事情点明,她倒反而安静了下来。
裴映月忽然发出刺耳的尖笑,她一把推开搀扶的丫鬟。
发丝凌乱地踉跄几步,艳丽的胭脂在惨白的脸上晕染出诡异的色彩。
“辩解?我有什么可辩解的!既然事已至此,我也不瞒,就算事情是我做的,又如何?”
江砚辞闻言便瞬间又一脚踹向裴映月。
用了十成十的力,没有留手,裴映月被踹倒在地,胸口剧烈起伏。
“你个贱人,你敢害父亲!”
江砚辞踹完了,嘴上还不饶人。
他现在,其实有些心虚。
他刚才一时气急,不分青红皂白的打骂了陈氏。
如今真相大白,他心虚的很。
“承岳呢,快点让他过来,这么大的事,他死那去了?”
他把自己的脾气,也发到了江承岳身上。
一旁有小厮出来解释:“大爷,我们在府中找遍了,都找不到二爷。”
“二爷,应该是出府去了。”
江枕辞火没出撒,又踹了一脚裴映月,上前去拉陈氏。
陈氏没用他拉,自己站了起来。
裴映月被踹倒在地,她没哭,反而又笑了起来。
笑声尖锐又刺耳。
“哈哈,他肯定不在府中。”
“他现在,在烟”
“阴毒?”裴映月突然扑到苏锦欢脚边,死死攥住她的裙裾,“长宁郡主可知,我嫁入江府八年,连个孩子都保不住?那些个庸医都说我身子弱,却不知是那老东西在我吃食里掺了避子药!”她突然仰头,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叶晚晴后退半步,扶着桌角才勉强站稳。她从未想过,平日里温婉贤淑的弟妹,竟藏着如此深的怨毒。苏乾泽默默将瓷瓶收入怀中,看向裴映月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你可知,伴月花之毒发作时,会让人五脏六腑如虫蚁啃噬,最后......”
“够了!”一声暴喝从厅外传来。江家大公子江明远带着侍卫冲了进来,玄色锦袍上还沾着晨露。他看向裴映月的目光似淬了毒:“我爹昨夜已醒了,将前因后果都与我说了。原来这些年你故意克扣他的药钱,还买通了府里的大夫......”
裴映月突然疯了似的冲向门口,却被侍卫拦住去路。她挣扎间发簪掉落,乌发散开遮住半张脸,活像个索命的厉鬼:“江明远!你不过是个庶出的贱种,也敢在我面前放肆?当年若不是我爹出面,江家早就被债务拖垮了......”
“带走!”江明远闭了闭眼,似是不愿再多看她一眼。侍卫架起裴映月往外拖,她尖利的咒骂声渐渐远去,厅内只余沉重的喘息声。
待江明远告辞离去,袁文磊也讪讪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