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过三,她都已经提醒对方三遍了,对方还是不放在眼中,那就别怪她了。
随着她话音刚落,风雨亭中的护卫便蜂拥而出,将车队包围了起来。
不过对方也不是吃素的。
这一队车队,随行护送货物的护卫就有百人,再加上马车中那位带来的人,足足也有将近两百人。
而且个个都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见过血的狠角色。
这一边的人冲上前,对方也立刻做出了反应,拔出腰间的刀剑,拿起趁手的武器对抗。
双方在几息之间就交了手。
云罡飞身上前,落在一辆车厢前面,伸手将王富贵拽住,在对方惊恐的惨叫声中,直接将他丢了下来摔在地面上,紧接着,一把长剑便架在了他脖子上。
他到了嘴边的尖叫声骤停,脸色惨白了一片,差点没吓尿了。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这一车队的人便被全部拿下,连那马车里的年轻郎君也被从马车里拽了下来,押到了风雨亭这边。
外面大雨仍旧下个不停,那年轻郎君也被大雨浇了一路,淋成落汤鸡。
他一张俊美涨红,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怒的。
“下去换一身衣裳吧,湿的洗洗烘干。”崔姒让湿了衣裳的人下去换衣裳,然后端起一盏茶,呷了一口,盯着被押过来跪着的三人看。
一人是这位年轻的紫袍公子,一身锦缎华服,腰间的折扇还是一把象牙扇,头戴玉冠玉簪,两边落下紫色的垂缨。
另两人,一人是青灰袍服,头戴巾布的王富贵,最后一人,大概是商队护卫的负责人,一身短打武人打扮的中年短须汉子。
他面色枣红,剑眉上扬,眉头一耸,看起来凶恶骇人,不像好人。
“东方越。”崔姒慢慢地开口,“我知道你,东方世家五郎君。”
要说上一世,莱州谢氏一族听宣不听调,在莱州之地当着自己的土皇帝,压迫得百姓在水火之中挣扎,是北燕一个不能不拔的毒瘤。
那么东方世家,则是更大的一个毒瘤,这是一个附在整个天下身上的毒瘤。
钱多了,就想到处做吕不韦。
再或是,这天下再乱,商业帝国遍布天下的东方家,才是最大的获利者,所以他们也不大想天下太平,就到处拱火。
不过短短十年,灾难财发得东方家上下富得冒油,一跃成为天下顶尖氏族。
要知道,现在还通用的银票,便是东方钱庄所出的银票。
东方越抬头看着坐在案几后面的一对男女。
男子一身藏青长袍,女子一身浅青衣裙,穿着看着素雅,仿佛男耕女织的一对年轻夫妇,但用料都是上等绫罗锦缎,而且那不俗的姿容和长居高位浑的气势,并非是普通人该有的。
“你们是何人?”东方越脸色涨红,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燕行川捏开了两个核桃,放在一个小碟上,对崔姒道:“粥还没好,你先吃两颗。”
末了,这才抬眼打量东方越:“怎么,你们东方家的人来了北燕,连本王都不认识吗?”
燕行川经常领军打仗,许多人都认得他这张脸,便是东方家远在商州,没有亲眼见过,但必然也是有画像的。
“北...北燕王?!”
东方越的脸色终于是变了。
王富贵更是吓得瑟瑟发抖,脸上毫无血色。
完了完了,他竟然惹到了北燕王头上。
“正是本王。”燕行川语气平静冷沉,“怎么,本王方才听你们说,便是北燕王站在你们面前,也不敢多说一句,本王倒是想看看你们东方家有什么本事,竟然如此嚣张。”
王富贵瑟瑟发抖,恨不得自己直接晕过去算了。
“误会误会。”东方越勉强扯出一些笑容来,“原来是北燕王阁下,是我东方越失礼了,都是这恶仆,平日里胡作非为,仗势欺人惯了,这才出言不逊,冒犯了北燕王。”
“北燕王若是心中有气,在下将他交给北燕王处置就是了。”
“说起来,某这一次跟随商队前来北燕,原本也是奉了家主之名,前去缥缈城拜见北燕王,可惜,您不在缥缈城,实在是遗憾。”
“不过不曾想,有缘之人,总有相见之时,这不,某还未走出渺州,便遇见了北燕王。”
“见君不识君,是在下眼拙,还请北燕王多多包涵。”
他倒是能屈能伸,端得起架子,也忍得下屈辱。
崔姒心道,不愧是做生意的,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
崔姒拿了一个核桃仁看了又看,然后递给了燕行川。
燕行川转头看她:“怎么了?不好吃?”
“你吃,补脑。”
燕行川:“?!”
这是嫌弃他脑子不好吗?
场面上有几息的安静,而后不知是谁笑出声,紧接着更多人笑出声来。
崔姒解释道:“我是说真的,若是你有这脑子,也不至于是这么惨啊。”
要是他能有这位东方家的人这么有脑子,能屈能伸,扯得下脸面,做得了无赖,也不至于那么惨啊。
燕行川道:“你是有这脑子,可也没见好多少。”
上一世他很惨,她也不见得好到哪去了。
崔姒道:“我那是没有你的权利,有了权利,我自然就不惨了。”
燕行川顿了顿,手掌捏成拳又松开,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要不,北燕王给你做可好?”
就他和她,也不分你我了,若是权势握在她的手中,她能安心些,至少不会想着有一天他登上高位就伤害她,他是愿意给的。
东方越见燕行川说着说着,便和身边的人说起话,弄得他杵在那里下不了台,有些的尴尬,也有些恼怒。
不过他这会也不敢表现出来,生怕惹怒了这位,直接让人将他杀了,那他死了也是白死了。
听到最后一句,东方越才认真地打量眼前的女郎。
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女,生得容色不凡,气度清冷无双,仿若那秋日里的清凉的皎月,平静散淡,从容优雅,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便是这个女郎,竟然能北燕王说出‘北燕王给你做’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