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毋择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东胡其实只是小部落。
大概也就三五万人。
最开始是在辽东以北的方向。
也是草原上的霸主。
可后来辽国崛起,不断挤压东胡的生存空间。最后东胡只能投靠辽国,名义上已经是辽国的藩属,每年都需要朝贡。当初驻守在燕云十六州的,就有东胡人。他们始终都觊觎着扶余这块地方,毕竟土地是相当肥沃。奈何他们实力不济,连高句丽都打不过。
“是的。”崔根硕认真点头,低声道:“此事是高苏文亲自洽谈的,东胡王也已经同意。高苏文已经许下承诺,只要东胡届时能攻下扶余城,便将扶余这块地盘全部交给东胡。你们去年才击溃辽国主力,夺取了朔方郡。所以辽国同样是予以同意,甚至愿意派遣部分兵力协助东胡破城。他们满打满算,手里应该有个三万精锐。只要你们主力出城进攻王城,他们随时都会骑马南下。只要夺取扶余城,便切断了你们的后路。”
“这还真是够狠的!”
冯杰走上前来。
看着沙盘,眼神阴冷。
高句丽这就是壮士断臂!
他们选择舍弃扶余这一大块地盘。
让东胡人进驻,也就是得到辽国相助。
首先就切断了冯毋择主力的后路,包括后方军械都难再运上来。如若出了什么事,也无法将消息快速传至辽东。
至于走海路?
海路目前只能保障宁阙这路大军。
因为王城和汉江的存在,将冯毋择和宁阙分割成两块战场。如果后路被断,然后他们无法快速破了王城和宁阙汇合,那很可能会因为粮草不济而溃败!
“消息我已经带到。”崔根硕抬起手来,继续道:“我是冒险出城,不能在外过多逗留。粗略预估,王爷很快就会有动作。至于后续如何应对,就要看冯国公的了。”
“在下告辞。”
“好!冯杰,你去送送他。”
冯毋择抬手示意。
看着手中的信函,若有所思。
宁阙没有将这事告诉崔根硕,而是用这种方式交给他,就说明这件事相当重要,并且消息不能外传。
他将密封的泥封拆开,里面则有个牙签细的夹子被折断。冯毋择将牙签取出,对着灯火端详,上面还有宁阙特意留下的记号。
宁阙当初就曾与他说过,这是他独有的小机关。夹子是被泥封在里面的,如果信函被人打开过,夹子就会断裂。就算后续重新封上泥,也知道有人曾经看过这封信。
冯毋择是越看越古怪。
好端端的,怎么如此慎重?
究竟什么消息,要避着崔根硕?
他将信函取出,上面是宁阙的字迹。看着看着,冯毋择脸上的表情就彻底变了。他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额头上都沁出诸多冷汗。
等全部看完后,已是石化。
他颤抖着将信函放在烛火上。
看着信函被付之一炬,化作灰烬。
这才松了口气。
若非是宁阙的亲笔书信,他只会认为是别有用心,想要挑拨关系。这份信函虽然不足千字,却是字字珠玑,足以颠覆整个大奉。也难怪宁阙会如此重视,甚至是让崔根硕代为转交给他。
“爹,小宁信上说啥了?”
“咋这副表情?”
“难不成小宁出事了?”
冯杰走回来后,瞧见冯毋择的表情后顿时愣了下。他是连忙走上前来,可冯毋择却是无动于衷。只是看着桌上的灰烬,浑身都在发抖。
“爹?究竟是怎么了?!”
“咳咳,你回来了?”
“已经把他给送走了。”冯杰皱着眉头,低声道:“爹,你其实不用太担心。就算是后方有东胡袭扰,我也可以带兵戍守。东胡在草原上是厉害,可他们同样是以骑兵见长。想要打攻城战,我就是守上几个月都不成问题。”
“呼……”
冯毋择这才堪堪回过神来。
他长舒口气,看了眼冯杰。
“你随老夫出去走走。”
“爹,究竟是什么事?”
“闭嘴。”
冯毋择什么都没说。
他环顾左右两侧,确认没人后才松口气。拒绝了亲卫跟随,就这么走出了中军大营。
现在,他才明白宁阙为何要兜这么大的圈子,最后还是让崔根硕秘密将信函交给他。毕竟军中这么多人,也有不少都是奉帝的耳目。
冯杰心中有着诸多疑惑。
但还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等走至一处偏僻的幽静之地,冯毋择看着远处忙碌的高句丽人,这才松了口气。他转过身来,双眸盯着冯杰,低声道:“待会为父说的,你都听着。记住,这件事万万不能告诉任何人。就算是你的妻儿,也不例外!”
“啊?”
“闭嘴,听着就好!”
“……”
冯毋择压低声音,“小宁的信函,内容很多,老夫长话短说。奉帝并非先帝所出,很可能是出自顾家。”
“啥?!”
冯杰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可面对冯毋择冰冷的眼神,连忙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这都是小宁信函上所写,你不必奇怪。昔日收复燕云,便是奉帝故意坑害的前太子,后续又将前太子全家诛杀。他自幼就故意接近小宁,为的则是抱上宁王府这条大腿。在老宁王的全力支持下,他终于是坐上皇位。按照小宁的猜测,当初先帝会突然病逝,很可能也与他有关系。”
“不过,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冯毋择看向远处,低声道:“当初给奉帝换的人就是顾霜,算是太后的姑母。她因为某些原因,最后被逐出宫中,流放西陲。老宁王很可能就是知道这个消息,便借着西征的名义,前往西凉调查。而奉帝同样是知道这消息,便利用手段,将消息交给田仲勋。田仲勋则让顾渊找机会,通知西凉,最后将他们连带着三万大军坑杀于葫芦谷!”
“咕嘟……”
冯杰咽了口唾沫。
这一刻只感到是脊背发凉。
“这都是小宁来的信函?”
“千真万确吗?”
“嗯。”
冯毋择点了点头。
说实在的,他同样是不敢相信。
可这一切都只可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