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警们立刻上前,开始押解这些已经被“处理”得服服帖帖的间谍。

现场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勘察、取证、拍照、记录……

秦雨彤站在警戒线内,指挥着手下。

夜风吹起她利落的短发,警灯的光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坚毅的轮廓。

祝仁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现场。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旁,看着这一切。

他的目光,落在了秦雨彤的身上。

就在这时,一名特警在清理现场掉落的武器时,不小心碰倒了一根锈迹斑斑的钢筋。

钢筋倒下的方向,正好是秦雨彤所在的位置!

“小心!”

几个眼尖的警员失声惊呼!

秦雨彤猛地回头,瞳孔一缩!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格挡!

“砰!”

钢筋砸在了她的手臂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虽然有警服的缓冲,但那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她的手臂上,瞬间划开了一道长长的、渗着血丝的口子!

“嘶……”秦雨彤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紧紧皱起。

“秦队!”

“秦支队你没事吧?!”

周围的同事立刻围了上来。

“我没事。”秦雨彤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手臂上的伤口,准备继续指挥工作,“一点小伤,先处理现场。”

她的话音刚落,一只手,却伸了过来,轻轻地,握住了她受伤的手臂。

秦雨彤一愣,抬起头。

只见祝仁,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肃。

“跟我来。”

他说完,也不等秦雨彤回答,就拉着她,走到了旁边一辆亮着灯的救护车旁。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他们两人身上。

有惊讶,有好奇,有八卦……

祝仁对周围的目光,视若无睹。

他让秦雨彤在救护车的台阶上坐下,然后从医护人员手中,拿过了急救箱。

他打开急救箱,熟练地拿出棉签、碘伏和纱布。

“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温柔。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卷起秦雨彤的衣袖。

当看到那道被钢筋划出的、皮开肉绽的伤口时,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拿起沾了碘伏的棉签,极其轻柔地,为她清理着伤口周围的血迹。

冰凉的药水,触碰到伤口的瞬间,秦雨彤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但那点疼痛,与此刻她心中翻涌的、陌生的情绪相比,却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看着他低着头,为自己处理伤口的、专注的侧脸。

看着他那双曾搅动过资本风云、曾写下过传世诗篇、曾驾驶过失控客机的手,此刻,却在为自己一道小小的伤口,而变得如此……温柔。

在闪烁的警灯下,在紧张肃杀的抓捕现场,这种突如其来的、近乎于亲昵的温柔,形成了一种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秦雨彤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一种前所未有的、酸楚而又甜蜜的电流,瞬间贯穿了全身。

她忽然觉得,自己那颗早已在无数次危险任务中,被磨砺得坚如磐石的心,在这一刻,被彻底……融化了。

“好了。”

祝仁为她包扎好伤口,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他抬起头,看着秦雨彤那双有些失神的、复杂的眼眸,眉头却并未舒展。

“伤口不深,但是钢筋是锈的,必须去医院,打破伤风。”

“我真的没事,祝先生,只是皮外伤……”秦雨彤想要站起来,她不想因为自己耽误工作。

“秦雨彤。”祝仁叫了她的全名,眼神变得极其认真,“这不是请求,是命令。”

秦雨彤愣住了。

她从祝仁的眼中,看到了一种不容抗拒的、混合着霸道与关切的情绪。

她那句“你凭什么命令我”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走吧。”祝仁没有再给她拒绝的机会,拉着她,径直走向自己那辆黑色的轿车。

留下一地目瞪口呆的警员和若有所思的时蕴竹。

……

江省第一人民医院,VIP病房。

消毒水的味道,被空气中淡淡的花香中和,显得并不刺鼻。

秦雨彤换下了一身警服,穿着医院准备的宽松病号服,坐在窗边。

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医生嘱咐她留院观察一晚。

她看着窗外,那片由万家灯火组成的璀璨星河,是她发誓要守护的世界。

但此刻,她的内心,却不像这片夜景般平静。

“吱呀——”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祝仁提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进来。

他换下了一身便服,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袖口随意地挽起,露出了结实的小臂。

少了几分运筹帷幄的疏离,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和。

“醒了?”他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给你熬了点小米粥,暖暖胃。”

“谢谢。”秦雨彤的声音有些干涩,“其实……我自己可以的,不该麻烦你。”

“麻烦?”祝仁拧开保温桶的盖子,盛了一碗粥,递到她面前,语气里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调侃,

“秦支队在抓捕和我有关的嫌犯时受了伤,我这个‘受害人’兼‘报案人’,于情于理,都该负责到底吧?”

他巧妙地,用“公事”的逻辑,化解了她“私交”上的不自在。

秦雨彤接过粥,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她低着头,小口地喝着,不敢去看祝仁的眼睛。

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她喝粥的、细微的声音。

“有时候,”秦雨彤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我也会想,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放下粥碗,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我父亲,也是一名警察。因公殉职。”

“从那天起,我就告诉自己,我要穿上这身警服,继承他的遗志,把那些破坏别人家庭幸福的坏人,都抓起来。”

“我以为,我的世界,很简单。非黑即白,好人,坏人。”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直到……我遇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