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世医妃》第五章 慈宁暗涌
夜阑人静时,萧承煜的暗卫翻进林晚的院子,将个檀木匣轻轻放在她案上。
"世子说,这是今日在御书房外捡到的。"暗卫压低声音,"还有......侯府西跨院的枯井,被人翻动了。"
林晚打开匣子,里面是截染血的衣袖,暗纹是金线绣的并蒂莲——与皇后凤袍上的纹样如出一辙。
"另外,"暗卫欲言又止,"西跨院井里捞出个坛子,封着蜡,里面......"
"先放着。"林晚合上匣子,指尖抚过那截衣袖,"明日去慈宁宫,或许能找到答案。"
次日卯时,林晚跟着萧承煜踏进慈宁宫时,晨雾还未散尽。老太后坐在廊下的藤椅上,膝头盖着狐裘,正逗弄着只雪团似的猫。
"阿晚来了。"老太后抬了抬眼皮,"哀家听说你会瞧脉,快给哀家看看——这猫儿最近总咳,可是得了肺痨?"
林晚蹲下身,指尖轻触猫的脖颈。猫儿突然炸毛,爪子在她手背上划出道血痕。她不动声色,从药箱里取出银针,在猫的内关、肺俞二穴各扎一针,又喂了半匙枇杷膏。
"回老太后,"她直起身,"这猫是受了风寒,肺里有痰,不是肺痨。臣女开个方子,每日煎枇杷叶、杏仁、桔梗,连服七日便好。"
老太后笑出满脸褶子:"到底是世子说的对,你这丫头手巧。"她招了招手,"过来,哀家有话问你。"
林晚走近,见老太后身旁的茶案上摆着盏青瓷茶盏,茶盏边缘沾着淡褐色的痕迹——像是血。
"哀家听承煜说,你腕间有条红绳,"老太后突然抓住她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可否让哀家瞧瞧?"
林晚心下一紧,却还是摊开手腕。红绳在晨光里泛着温和的光泽,老太后盯着看了半晌,突然松开手,茶盏"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碎了。"她轻声道,"二十年前,也有个戴红绳的姑娘,来给哀家送药。她的手,和你一般凉。"
林晚的呼吸一滞。原主的记忆里,母亲临终前曾说,二十年前有个穿月白襦裙的姑娘,抱着个婴儿跪在林府门前,说这是她与镇北侯的孩子......
"那姑娘,"老太后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后来怎样了?"
"被灭口了。"林晚脱口而出,"被林氏族人,用淬了鹤顶红的匕首。"
老太后浑身剧震,狐裘滑落在地。她望着林晚,突然笑了:"好,好......你娘教你的医术,倒比哀家当年教她的更精。"
萧承煜突然上前,扶住踉跄的老太后:"皇祖母,您怎么了?"
"没事。"老太后拍了拍他的手,目光却始终锁着林晚,"阿晚,哀家问你——你治好了丽妃的血崩,用的是隔姜灸?"
林晚点头:"是。"
"那哀家的腿......"老太后指了指自己的膝盖,"哀家这老寒腿,若是用隔姜灸,再加味药引......"
"皇祖母!"萧承煜皱眉,"太医院的张院正说,您的腿是年轻时落下的病根,只能慢慢调养。"
"张院正懂什么?"老太后冷笑,"当年哀家给先帝治腿,用的就是隔姜灸。那药引......"她突然抓住林晚的手腕,"是人的心头血,要未满周岁的婴孩,寅时取的。"
林晚的心跳如擂鼓。她想起昨夜在《千金方》里看到的批注——"双世咒需以心头血为引,可保两世平安"。而老太后的话,分明是在暗示什么。
"皇祖母!"萧承煜加重了手劲,"阿晚是太医院的医正,不会用这种邪门的方法。"
"邪门?"老太后突然指向廊下的猫,"那猫儿咳得厉害,你用银针救它时,可曾想过邪门?"她转向林晚,"阿晚,哀家知道你是谁。你是林氏的血脉,是承煜命定的妻。二十年前的事,哀家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
"只要我怎样?"林晚直视着她的眼睛。
老太后张了张嘴,却被殿外传来的通报声打断:"皇上驾到——"
李承渊大步走进来,脸色阴沉:"皇祖母,儿臣听说您在考校林医正?"
"没什么,"老太后勉强笑了笑,"就是问问她给丽妃治病的手法。"
李承渊扫了眼地上的茶盏,目光落在林晚腕间的红绳上:"阿煜,你带阿晚去偏殿用早膳吧。皇祖母今日乏了,让哀家歇着。"
萧承煜应了一声,拉着林晚退出大殿。两人刚走到长廊尽头,就见个穿青衫的小太监迎面跑来,手里举着个朱漆托盘:"林医正,丽妃娘娘醒了,说要见您!"
丽妃的寝殿里,檀香混着药味刺得人睁不开眼。丽妃靠在软枕上,面色虽仍苍白,却比昨日多了几分血色。见林晚进来,她挣扎着要起身:"林医正,多谢你救了我......"
"娘娘不必多礼。"林晚按住她,"您的气色好多了,可见昨儿的方子有效。"
"不只是方子。"丽妃攥住她的手,"昨儿我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说......说我腹中的孩子,是......"
"娘娘!"守在门口的宫女慌忙捂她的嘴,"您刚醒,可不能乱说话。"
林晚示意宫女退下,轻声道:"娘娘但说无妨。"
丽妃咬了咬牙:"我听见皇祖母说......说这孩子若生下来,会是......"她突然剧烈咳嗽,嘴角渗出黑血。
"快!"林晚取出银针,"隔姜灸!"
萧承煜带着太医院的医正冲进来时,林晚正捏着姜片在丽妃的小腹上施针。丽妃的脉象急促如擂鼓,她的指尖几乎要陷进丽妃的皮肤里。
"加力!"萧承煜沉声道。
林晚咬着唇,将最后一帖参汤喂下。丽妃突然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小腹——那里缓缓凸起一块,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是......是胎动!"张院正颤抖着声音,"丽妃娘娘这是......要早产!"
殿外立刻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产婆、稳婆、太医,挤得殿内水泄不通。林晚退到角落,看着众人手忙脚乱,突然注意到窗棂上闪过道黑影。
"世子!"她扯了扯萧承煜的衣袖,"有人!"
萧承煜立刻拔剑,指向窗口。黑影"嗖"地窜出,落在院中的老槐树上。月光下,那人摘下面巾——竟是林若雪身边的贴身丫鬟春桃!
"抓刺客!"侍卫们一拥而上。春桃转身要逃,却被暗卫拦腰抱住。她突然笑了,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砸在地上:"这是......鹤顶红,你们......"
话音未落,她突然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
林晚冲过去,蹲下身查看。春桃的指甲缝里卡着片碎布,染着暗红的血——与昨夜丽妃寝殿里的血渍颜色一模一样。
"带回去审问。"萧承煜冷声道。
林晚站起身,望着窗外渐起的夜风,突然想起老太后说的"心头血",想起皇后茶盏上的血痕,想起春桃临死前的笑。
这些碎片般的线索,正像夜空中的星子,慢慢连成一条线。而线的那头,或许藏着比她想象中更惊天的秘密——二十年前的灭门案,二十年后的皇室纷争,还有她与萧承煜的双世羁绊,都将在今夜,迎来最终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