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珠还未散去,我已在季府后院的药圃中忙碌多时。自与李未央结为金兰,我便开始系统整理现代医学知识,结合这个时代的药材,配制各种可能用上的药剂。
"小姐,李家派人送信来了。"春桃小跑着递上一封素笺。
我展开一看,是李未央的笔迹,约我午时在城南茶楼相见。信末画了一朵小小的云纹——我们的暗号,表示与叱云家有关。
茶楼雅间里,李未央一袭素衣,见我进门立刻起身:"季姐姐,朝廷刚接到边关急报,北方三郡大旱,流民已经开始南下。"
我心头一震。这正是历史上北魏太武帝时期的那场着名旱灾,剧中只是一笔带过,但史书记载它导致近万人流离失所。
"未央,这还只是开始。"我压低声音,"根据天象和古籍记载,这次旱情可能持续数月,波及大半个北魏。"
她瞳孔微缩:"你确定?"
"七成把握。"我回忆着史料,"建议李府尽快储备粮食,最好是耐储存的粟米和豆类。另外,多挖几口水井。"
李未央沉思片刻:"父亲不会轻易相信这种预测。除非..."
"除非有更权威的人提出。"我接过话头,"太史令周玄如何?他似乎在朝中颇有声望。"
"周大人确实德高望重,但他为何要帮我们?"
我微微一笑:"诗会上他对我的历史见解很感兴趣。若我以星象为名,加上一些合理推测,或许能说服他。"
三日后,太史令周玄果然上书,言天象示警,恐有大旱。起初朝廷不以为意,直到北方陆续有郡守上报灾情,皇帝才下诏各州郡开仓赈灾。
而此时,李府已按我的建议储备了大量粮食,还提前修缮了灌溉系统。李尚书在朝会上因此受到嘉奖,对李未央的态度明显好转。
"季姐姐,你真是神了!"李未央兴奋地告诉我,"父亲现在什么事都来问我意见,冯姨娘脸都气绿了。"
"别高兴太早。"我提醒她,"旱情会越来越严重,流民很快就会涌入平城。那时才是真正的考验。"
果然,半月后,第一批流民出现在城郊。朝廷设立粥棚,但杯水车薪。更糟的是,城中粮价飞涨,普通百姓也开始吃不饱饭。
"得想个办法。"我看着街边面黄肌瘦的孩童,心如刀绞。在现代,我曾参与过救灾工作,知道系统的赈灾方法。但在这里,我一个闺阁女子能做什么?
机会很快来临。拓跋浚奉旨巡视灾情,在城南粥棚偶遇正在施粥的李未央和我。
"两位小姐心系百姓,实在令人敬佩。"他虽衣着简朴,但举手投足间难掩贵气。
"殿下过奖。"我行礼道,"只是尽绵薄之力。"
他看了看排队的流民,眉头紧锁:"朝廷拨的粮食不够,这样下去会出乱子。"
我鼓起勇气:"殿下,小女子有些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拓跋浚挑眉:"季小姐但说无妨。"
"首先,应该按户登记流民,分发号牌,避免重复领取和冒领。"我指着混乱的队伍,"其次,粥太稀了,根本吃不饱。不如改做干粮,每人每日定量,既节省粮食又能真正充饥。"
"有意思。"拓跋浚眼中闪过兴味,"还有吗?"
"可以组织有劳动能力的流民修缮城墙、疏通河道,以工代赈。老弱妇孺则安排纺织、编织等工作,成品可由官府收购。"我一口气说完现代救灾的基本思路,又补充道,"当然,这只是小女子的愚见。"
拓跋浚沉思良久,突然问道:"季小姐可愿做我的幕僚?"
"什么?"我和李未央同时惊呼。
"开玩笑的。"他笑了笑,但眼神认真,"不过我真的需要季小姐的建言。明日我将主持赈灾议事,季小姐可否以... 嗯,周玄大人弟子的名义参加?"
我看向李未央,她微微点头。我深吸一口气:"愿尽绵力。"
就这样,我女扮男装,以"季安"的身份出现在议事堂。周玄大人出人意料地配合,真把我当作弟子介绍给众人。
拓跋浚提出我的建议时,遭到不少官员反对。"有违祖制流民岂能信任"之类的言论不绝于耳。就在讨论陷入僵局时,我忍不住开口:
"诸位大人,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昔日管仲治齐,设'轻重九府'调控粮价;范仲淹守杭,以工代赈修堤筑坝。先贤已有效法,何言有违祖制?"
议事厅一片寂静。周玄大人捋须微笑:"后生可畏啊。"
最终,在拓跋浚的坚持下,我的方案被部分采纳——先在城南试行号牌制和以工代赈,效果好的话再推广。
接下来的日子,我常以"季安"的身份随拓跋浚巡视赈灾进展。亲眼看着流民们领到实实在在的干粮,有工作的人眼中重燃希望,我感受到了久违的成就感。
"季小姐...不,季公子真是我的福星。"一次巡查途中,拓跋浚半开玩笑地说,"城南试点大获成功,父皇龙颜大悦。"
我正色道:"殿下过誉了。这都是殿下敢于任事的结果。"
他忽然压低声音:"说真的,你一个闺阁女子,怎会懂得这些?"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借用古语搪塞,"家父开明,许我涉猎各类典籍。"
拓跋浚深深看了我一眼,没再追问。
赈灾事务繁忙,我与李未央见面的机会少了。这日终于得空去李府,却见她愁眉不展。
"怎么了?"我问。
"冯姨娘最近行迹可疑,频繁出入叱云府。"她递给我一张纸条,"我买通她的丫鬟,发现她在收集你的信息。"
我展开纸条,上面详细记录了我近期的行踪,甚至包括我与拓跋浚共乘马车的次数。
"李长乐指使的。"李未央断言,"她一直爱慕高阳王,见你与他走得近,定然嫉妒。"
我冷笑:"我女扮男装参与赈灾,她拿不到实质把柄。"
"别小看她。"李未央忧心忡忡,"叱云家爪牙遍布平城,他们若想构陷你..."
话音未落,侍女匆匆进来:"小姐,不好了!高阳王府来人,说季小姐的药吃死了人,现在苦主告到官府去了!"
我如坠冰窟。我确实为一些流民诊治过,开的都是最温和的方子,怎会吃死人?
"果然来了。"李未央握紧我的手,"别慌,我们一起想办法。"
赶到高阳王府时,门前已围满看热闹的百姓。拓跋浚正在厅中踱步,见我们进来,立刻上前:"季小姐,此事蹊跷。死者确实是你的病人,但药方我看了,没有问题。"
"药渣查验了吗?"我问。
"尚未。"
"请殿下速派人取来药渣,再请仵作验尸。"我强自镇定,"若我所料不差,死者应该是中毒而非药害。"
很快,药渣和验尸结果都证实了我的猜测——药渣中混入了砒霜,死者也是砒霜中毒症状。
"这是谋杀栽赃!"拓跋浚怒拍桌案,"查!给我彻查!"
就在此时,侍卫来报,说抓到一个形迹可疑的丫鬟,在府外探头探脑。带上来一看,竟是李长乐的贴身侍女!
严审之下,侍女招认是奉李长乐之命来打探消息。进一步追查,发现砒霜正是冯姨娘通过叱云家搞到的。
铁证如山,李长乐和冯姨娘被带到堂前对质。面对证据,冯姨娘面如死灰,而李长乐却仍强词夺理:"高阳王殿下,您就为了一个外人,如此对待未来的叱云家少夫人?"
拓跋浚冷笑:"李大小姐好大的威风。可惜,这里是高阳王府,不是叱云家。"
眼看局势僵持,一直沉默的李未央突然开口:"殿下,此事关乎季姐姐名誉,也关乎李府声誉。不如交由家父处置?"
我惊讶地看着她,她却悄悄对我使了个眼色。
拓跋浚沉吟片刻,点头同意。李长乐和冯姨娘被押回李府,我和李未央也跟了过去。
李尚书得知事情经过,勃然大怒。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严惩李长乐,只是禁足一个月;对冯姨娘,则以"管教不严"为由,罚了半年月钱。
回到李未央的院子,我再也忍不住:"就这样?她们可是谋杀栽赃!"
李未央苦笑:"这就是高门大族的规矩。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涉及叱云家。"
"那死者就白死了?我的名誉就..."
"当然不是。"她按住我的手,"家父已答应严加管束她们,也会厚葬死者,抚恤家属。至于你的名誉,高阳王已当众还你清白,反而让更多人知道了你的医术。"
我明白她说得有道理,但胸中那股郁气难平。在现代,这种行为足以构成犯罪!可在这里,权势和家族利益高于一切。
"季姐姐,这就是我们的世界。"李未央轻声说,"要么适应规则,要么... 改变规则。"
我抬头看她,发现她眼中闪烁着与我相似的不甘。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她日后为何会走上那条充满荆棘的路。
"未央,我有个想法。"我深吸一口气,"既然赈灾方法可以改良,其他事为何不可?比如女子的地位,比如医术的传承..."
她眼睛一亮:"季姐姐想办学?"
"先从小的开始。比如在粥棚旁设个医摊,教妇女们简单的护理和草药知识。"
说干就干。第二天,我们就在城南粥棚旁挂起了"慈济医摊"的牌子。起初无人问津,直到一个孩童高热不退,我用水疗法和简单草药救了他,才渐渐有人信任我们。
拓跋浚得知后,不仅没有反对,还派了两名军医来帮忙。消息传开,连太医院都有人来观摩。一个月下来,我们竟培养出二十多个能处理常见病症的"女医"。
这天傍晚,我正在收拾医摊,拓跋浚突然骑马而至:"季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们沿着河边漫步,夕阳将河水染成金色。他开门见山:"李府的事,我很抱歉。"
"殿下言重了。若非您秉公处理,我恐怕..."
"我不是指这个。"他停下脚步,直视我的眼睛,"我是说,我很抱歉这个世界的规则如此不公。"
我心头一震。他竟懂我的感受?
"我一直在观察你。"他继续道,"你的思维方式,你的行事作风... 与这世上的女子都不同。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我心跳加速,强作镇定:"殿下说笑了。我只是读的书杂了些。"
"是吗?"他微微一笑,"那为何你知道会有大旱?为何你懂得连太医都不知的医术?为何你能想出那些精妙的赈灾之策?"
我哑口无言。他比我想象的更加敏锐。
"不必回答。"他轻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只想说,无论你来自何方,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晚风拂过,带着初秋的凉意。在这夕阳西下的河畔,我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年轻的皇子——他眉宇间的坚毅,眼中的智慧,还有那超越时代格局的胸襟... 与剧中那个为爱痴狂的拓跋浚判若两人。
"殿下为何对我如此信任?"我终于问出心中疑惑。
他望向远方:"或许因为,我们都是异类吧。"
回府的路上,我思绪万千。拓跋浚的言行不断在我脑海中回放。他对我的好奇和欣赏,似乎已超出了对一个普通闺秀的感情。这完全偏离了原剧情——他不应该深爱李未央吗?
马车突然急刹,打断了我的思绪。外面传来打斗声,接着是春桃的尖叫。我掀开车帘,只见三名黑衣人正与我的家仆厮杀。
"季小姐,久等了。"为首的黑衣人冷笑,"有人出重金买你的命!"
我本能地摸向腰间暗袋中的药粉,却见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黑衣人咽喉。紧接着,十余骑飞奔而至,领头的是——拓跋翰!
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就逃。拓跋翰命人追击,自己则下马查看我的情况:"季小姐无恙吧?"
"多谢广平王相救。"我勉强镇定,"殿下怎会在此?"
"七弟托我暗中保护你。"他直言不讳,"他说你近日可能有危险,果然不错。"
拓跋浚?他料到我会遇袭?还是说... 这就是他刚才欲言又止的原因?
拓跋翰护送我回府,一路上我都在思考谁要杀我。李长乐?叱云南?还是... 拓跋余?
无论幕后黑手是谁,有一点已经很清楚——我已经深陷权力斗争的漩涡,再无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