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教日月换新天!

敢教新天再换骨!

杨无咎一再思忖后,大概弄清楚赵安自从在铁门堡崛起后,想要做的两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如今他已立国大赵,而且开疆拓土,让大赵成为史上疆域最大的帝国。

毋庸置疑,第一件大事已经实现了。

那么他接下来要做的应该是第二件大事。

只是给人换骨都是骇人听闻,更别说给天下换骨了。

听他的意思,应该是要走历朝变革从未走过的路。

这究竟是条什么路?

竟让他都这么动心?

“王爷!”

杨无咎忍不住询问道:“不知你准备如何做?”

赵安不慌不忙道:“这几年我大赵在大规模开采煤矿,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萧宁连忙道:“我收到许多有关如何排除矿井地下水的奏折。随着矿越挖越深,单靠人力和物力,已经无法将水排干净了。倘若不排,就难以继续挖!”

“虽说大赵境内不缺煤矿,但若因无法排水而不能充分挖掘,也是让人心有不甘……”

赵安顺势道:“那若是就用现场的煤炭作为燃料,让人做出一种能够抽水的东西呢?”

“这!”

萧宁也是完全陷入到知识盲区了,甚至觉得匪夷所思道:“敢问赵兄,如何实现?”

“我现在只能说是可以实现的,关键在于我们要打破思想的囚笼,敢于去想,只有想到了,才有做到的可能!连想都想不到,又如何去做呢?”

“王爷这话倒是让臣想起了交子……”

杨无咎似有所悟道:“历朝都觉得携带那么多铜钱很是不便,可只有王爷让人去做了,还让人为发行‘赵元’做准备。”

这便是一点就通。

赵安愿意和他们俩聊这等大事,就是因为他们触类旁通的能力,比其他人都要强。

他索性直言不讳道:“我要在大赵推行的这场史无前例的大变革叫作‘工业革命’!”

“主要是通过机器化生产和大规模生产取代个体手工生产,给天下脱胎换骨。这个过程注定是漫长的,恐怕需要几十年、上百年,亦或者更久。但我觉得这是大势所趋,如果咱们不去做,那么便会被滚滚洪流所抛弃,将来再想奋起直追,将付出极大的代价。”

听到这话,萧宁几乎是瞬间想起了曲辕犁。

他通过对犁的改进,让百姓耕作的效率大幅提升。

还有高炉炼铁的活塞式风箱、兵器部件的标准化制造等。

只是这些好像仅仅沾了点边。

他说的机器化到底是什么?

赵安看出了她的疑惑,耐心道:“我刚才说了用煤炭作为燃料抽水,那么同样的,有没有可能用它作为燃料,驱动车轮转起来,取代马车,载人载货呢?”

“!!!”

这个带给萧宁的冲击无疑更大!

取代马车的东西?

若真能做出来,那这世界真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啊!

杨无咎也是瞠目结舌道:“只是加煤炭就能让其跑起来,那把其做大,定能运送更多物资……”

“可以运海量物资!”

赵安微微一笑道:“而且跑得也比马车快!我还是那句话,咱们要敢想。以前谁想过炸药、轰天雷、震天雷、燧发枪、大炮等等?还不是被咱们造出来了?”

萧宁嫣然一笑道:“还不都是你的法子?要不你把这些也给造出来吧!”

“我又不是无所不能,可以给方向,但真正动手,也是不及那些能工巧匠。”

“那咱们是不是应该广邀天下的能工巧匠?”

“没错,成立‘天工院’,仿照翰林院,授予顶尖工匠官职和荣誉,大幅提升他们的社会地位,这样势必能给朝廷吸引更多大才。”

说到这,赵安话锋一转道:“不过这只是一个方面,咱们要从各个方面改良这片土壤,让其能够孕育出工业革命的锺子来,然后生根发芽!”

听到这里,萧宁和杨无咎都有种天地倾覆,不破不立之感。

这是要将历朝颠来倒去的东西给掀翻,让大赵驶向一个全然不同的方向。

风险难以评估。

收益无法衡量。

别说一般人了,就是古往今来的圣君明主,恐怕都不敢去做这种事。

他要做!

他们……自是鼎力支持!

毕竟他这几年已经创造了太多奇迹,这片天地也是活力空前,他无须再证明什么,也无人有资格质疑他!

萧宁微笑道:“我讨厌一成不变,而且我始终觉得唯有让这世界变得快起来,才能诞生更多可能,才能造福更多人!听赵兄说的这些东西,是可以实现这一点的!”

“何况你是大赵之主,又素来深谋远虑,只要你决定了,那我们便都听你的!”

赵安仰天大笑道:“你这话说得很好,我要做的就是让货物流通的速度更快、各种资源利用的效率更高、百姓的足迹更远、财富转化得更好、优质的东西推行得更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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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无咎沉默良久,自我打趣道:“我虽不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但观古今之脉络,这个方向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从建镖局、设驿站、发行交子、推广占城稻、双季稻、玉米、土豆、红薯等都可以看出王爷早有布局!这些布局又确实让大赵强大起来了,如此一看,又有什么好质疑和迟疑的?”

那就干!

达成共识后,三人立马商议了起来。

在设立天工院的同时,还将设立与太学同级的“格物院”。

格物致知。

从哲学上进行论证,研究自然规律(格物)是理解“天理”的一部分,鼓励更多人从事科学研究,专研算学、机械、医学、乃至化学等。

还要在下次科举中增设“明工科”,考机械原理、算术、营造法式等等,多选拔兼具人文素养和科学精神的人才。

改革“将作监”和“市舶司”也是势在必行。

将作监不能只是负责宫室、宗庙、陵寝等土木建筑,兼领百工了,还应负责搜集、整理、研究和改良天下的先进技术,编撰《工典》,推向天下。

如此一来,它将在某种程度上和天工院形成竞争关系。

共同推动大赵的技术变革。

市舶司那就更不用说了。

如今大赵拥有的海域何其大,得充分利用起来啊!

要让水师继续大规模屯海,带动更多百姓下海捕鱼,让更多民间海商从事海上贸易,用丝绸、瓷器、茶叶等优势产品换取海外的白银。

陆上目前已经热闹起来了。

海上明显滞后,当全力推进!

而最为重要的是制定《赵律》,以律法的形式确定“重农重商”的国策、保护私有产权、保护发明创造者的权益,让其能够从中获利等。

敲定这些后,萧宁感慨万千道:“赵兄,我突然发现,要实现工业革命,统一货币和度量衡、大力发展漕运和交通、推广交子等都是最基本的了。”

赵安笑着点头道:“这些乃是大赵要做的基本功,是必须要做好的。以推广交子为例,只有让更多人接受,摸清楚其中的门道,才好顺势推出银行和赵元,建立属于大赵的金融体系。”

“金银可以说是这种体系的压舱石,储备得多了,才能让这套体系运转得更好,这也是我痴迷于让人开采金银矿,并且在覆灭诸国时夺取金银的原因所在。”

萧宁虽然还是不太懂,但心悦诚服道:“你总是这么春风化雨,不知不觉间便把事情给做了,不知道的人恐怕还误认为你最爱金银呢!”

“我可不是莽应虎。”

赵安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随后又负手走了几步道:“犹记得早在关中兵器坊,我便推出了焦炭,焦炭炼铁对于咱们的这场变革而言也是非常关键。”

“须知,高质量且廉价的铁,乃是制造一切机器的基础。这几年咱们大赵的炼铁业可谓发生了质变,对于咱们更进一步,大有裨益。”

杨无咎恍然大悟道:“对对对,铁!真要这么走下去,铁即便不打造兵器,对于咱们大赵而言也是锋利无比!”

萧宁托着香腮道:“今日咱们算是勾勒出了一个大致的轮廓,后面再继续完善。不过,像成立‘天工院’、‘格物院’,还有对将作监和市舶司的变革,都可以迅速推行了。”

“对了,赵兄,田河田大人已被我调回洛京担任工部尚书了,他上呈了许多有关如何治理黄河、长江、淮河、澜沧江等的奏折,还是由你来看看吧。”

说着,她便把奏折给找了出来。

赵安仔细看了一遍后,也没有犹豫,立即让人召田河进宫。

这位在大靖时落魄不堪的水利大家,现在已在大赵大发异彩。

整个人都是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他万分激动地行礼道:“微臣拜见殿下,拜见王爷!”

“快免礼。”

赵安笑道:“我看了你的奏折,对于你因地制宜,宜疏不宜堵的治河方略很是认同。而且你说在江河外建立蓄滞洪区和分洪区,和我也是不谋而合。”

“大赵境内有很多河流水患频繁,在河流上中游建山谷水库,中下游建平原水库,充分利用低洼地区和湖泊,在汛期拦蓄或分流洪水,消减洪峰很有必要。”

这一看就是行家!

能够遇到这样的国君,何其有幸?

田河异常激动道:“王爷,其实微臣所谏也是拾前人牙慧,这些举措早就有人提出了,可历朝都没有真正去做。”

“眼下大赵耕地大增,王爷又在大规模迁徙百姓,这非常利于设置蓄滞洪区和分洪区,不需将那里的百姓全部迁走,只要让其变得地广人稀,又能闻令而动,那么此事便办成了。”

有些屡遭水患的洼地和平原,人口密度确实太大了。

每次发生水灾,损失极大。

趁着当下大赵兴起了迁徙潮,这种事现在不推进,更待何时?

赵安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水部原属于工部,我准备给单独提出来,广邀天下水利大家加入,由你统率,治理大赵境内的山川河流,诸事都可直接向我禀报,你看如何?”

田河大喜过望道:“微臣一定不会让王爷失望!”

赵安微微一笑道:“随着大赵的国力逐渐增强,你们可以多谋划一些人工运河,既能治理水患,也能连通诸河,畅通河运。每遇荒年和灾年,还可以继续采用以工代赈的方式让灾民开挖运河。”

“微臣遵命!”

田河急匆匆地离开了。

杨无咎虽然意犹未尽,但在偷偷看了眼赵安和萧宁后,也是告辞了。

一时间,偌大的宫殿内只剩下两人了。

萧宁情不自禁地向他面前走了两步道:“我代你坐镇洛京,经略天下这几年,也不及你这一两个时辰做得多……”

“萧兄说笑了。”

赵安同样向前走了两步,和她仅是一步之遥道:“我只是耍耍嘴皮子,而你总是一件件去做,谁累谁轻松,不言而喻。”

“好累!”

萧宁再也撑不下去了,忽然身子一软,满脸通红地趴到他怀里,啼笑皆非道:“咱们俩何时才能在国事和私事之间轻松转换?”

“从你入城到现在,咱们谈论的竟都是国事,这两年,咱们之间来往的那么多情书,难道只是公文的附属品?”

还别说,赵安也发现这个问题了。

两人凑到一块儿,总是习惯性地谈论国事,好像压根就控制不住。

这该怎么破?

赵安略思之后,突然觉得自己在她面前表现得还是太一本正经了。

像这种情况,就没有耍流氓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再耍一个。

所以赵安二话不说,勾起萧宁的香腮,然后低头堵住了她的樱唇,缓缓地亲了起来。

萧宁美眸圆睁,有些诧异地推着他的胸膛。

以她的力道,分明是推不开的。

赵安却是自己弹开了。

“你……”

萧宁是既无语又羞赧道:“你这是做什么?”

“戏凤!”

“去去去,你的凤儿太多了,我才不要当你的凤!”

见她浅笑如兰,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赵安顿觉这比送命题还难。

但很明显,这是横在两人中间的最后一道情关。

答好了,说不定今日便能游龙戏凤。

答不好,估计要继续谈国事了。

赵安有些后悔……

早知道刚才就该直接把流氓耍到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