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东方,朝霞如血。

赵安还在带着大军疯狂砍杀。

一直到晌午时分,具茨山里的鞑子才被清理干净。

陉山里的鞑子不多,又被埋在关隘下的大量火药给炸了一次,想来现在也被屠戮殆尽了。

他开始带着将士们擒获鞑子的战马。

这路赵家军走山路而来,没有战马,原本设想中的就是杀鞑子,夺战马,让步兵再变骑兵。

如今算是得偿所愿了。

一个时辰后,陉山传来消息,大功告成!

这也就意味着总攻的第一战,干脆利索地完成了!

阿尔察所率领的渡河大军,全军覆没。

非要死扣的话,他们故意放走了一小队求援青桑王的兵马……

鉴于此番总攻注定是连轴战,休整和节奏都异常重要。

赵安派出一支骑兵前去陉山后,让剩下的大军抓紧吃点东西,好好休息。

接下来还有很多硬仗要打。

按照他的部署,也就是稍早前,登封、新密一带的兵马应出尽出,攻打新郑。

随他们一同出战的,还有贾问心和楚霜儿所率的巾帼军。

她们本来驻守在关中的,但被赵安给偷偷调来了。

而洛京只留一千守军,周瑶带着驻守在洛阳和虎牢关的兵马,也在差不多的时间攻打荥阳。

阮鱼则是率领两万水师沿着大河而下,从水路攻打荥阳。

马元超和吕三更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率军攻打开封。

可以说这是自赵安统兵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协同作战。

可能对于鞑子而言,很突然。

但他已经反复琢磨有些日子了。

这次总攻,对他而言极为重要。

若是成了,收复整个中原可期。

倘若败了,容易崩盘。

不过受益远大于风险。

他愿意一搏!

“时间不早了,出发!”

赵安填饱肚子,又靠着一棵大树睡着了,待醒来发现日薄西山了,当即带着大军离开具茨山,途经新郑西侧南下,而且紧贴着潩水。

潩水发源于具茨山风后岭。

他就在具茨山,自然也就不用再考虑渡河的问题了。

另外一边,青桑王率军赶到颍阴以北数十里,便开始头疼了。

赵安早就坚壁清野了,一个活人都见不着不说,还没有船。

这里河流众多,弯弯绕绕的。

想要彻底避开它们,不是不可能,而是要花一番功夫。

就在他准备按照斥候所绘制的路线图,硬着头皮率领大军往前逼近的时候,一小队兵马万分慌张地赶来,疾呼道:“王爷,陉山里有埋伏,有埋伏!”

“什么???”

青桑王两腿一僵,火速转头道:“阿儿察何在?”

“应该还在具茨山!”

“情况如何?”

“不知!”

“陉山呢?”

“关隘下埋着大量能炸的东西,我们损失惨重,山路出口又被赵家军给堵了,我们是拼命厮杀,才闯了出来,得以向您和万骑长报信!”

“……”

青桑王脸色铁青地望向西北。

依常理来推断,既然陉山有埋伏,那么具茨山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赵安人在周家口。

赵家军又那么分散。

这是哪路兵马,胃口可真大,竟敢对十万鞑靼大军设伏!

登封和新密的守军?

他们敢有异动,驻守在新郑的鞑靼兵马便可拿下两地,直攻洛京了!

而且没有几万大军,即便他们有那等利器加持,还占据地利,也休想吞了十万大军!

再等等!

阿儿察一定会派斥候前来的……

苦等两个时辰后,不见斥候,青桑王彻底急了。

他也不管什么颍阴了,立即带着麾下的七万大军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待赶至渡口,看到船只、浮桥和木桥全都完好无损,他慌忙询问镇守的兵马道:“有没有看到我鞑靼兵马?”

他们齐摇头。

“一个都没有?”

“回禀王爷,既不见赵家军,也不见咱们的兵马。我们曾多次派人去查探,至今未有回音。”

“怎会如此?难道说……”

青桑王的脑海里出现那种极端可能后,又立马被自己给否定了。

他火急火燎道:“渡河!两万兵马先渡河,前去驰援!”

不能再拖了。

而且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可是他的嫡长子啊,一直被大汗和他寄予厚望!

无论如何都要看到他。

十万大军也不是几百或者几千兵马。

那么多鞑靼的兄弟们,怎么可能全都杳无音讯,其中定有古怪!

不过,稳妥起见,他又派出三万兵马,让他们沿着潩水北上,途经新郑西侧,前去具茨山。

除此之外,还派人到新郑,让守军出兵相助。

黑夜如墨。

渡口两端却是灯火辉煌,照亮此方天地。

当两万兵马完成渡河后,已快五更天了。

青桑王困得都要睁不开眼了。

他这两天何曾休息过?

现在即便是想睡,也睡不着。

实在太担心自家儿子了,每一息都如度年一般,委实煎熬。

“轰!”

“轰!”

“轰!”

……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一串爆炸声给惊醒了。

定眼一看,河对岸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队兵马,正在狂射绑有利器的弩箭,炸毁船只,还有浮桥和木桥。

“不好!”

青桑王一战而起道:“快……快拦住他们!”

弓箭齐发。

鞑靼的将士也是前仆后继地往前冲。

但人家是早有准备,而且量大管饱,甚至用起了火攻。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浮桥被毁、木桥被毁,许多船只被毁。

即便有一些兵卒将船只移开了,可也影响不了大局了。

“噗通!”

“噗通!”

“噗通!”

……

青桑王的心跳是越跳越快,都快站不稳了。

对方做出这般举动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很快,他最不想看到的画面出现了。

“王爷,快救我们!”

“死了,全死了!咱们的兵马都被杀了!”

“赵家军,还是赵家军!救命啊!”

……

渡河的两万兵马估计都没赶到陉山,便被伏击了。

一看就能看出损失惨重。

因为逃回来的皆是鲜血淋漓,狼狈不堪。

还无法渡河!

看着他们被追砍,被屠戮,青桑王那充满鲜血的眼球都要爆出来了。

他冲着那些幸存船只上的兵卒道:“快……快去西岸救他们!”

就在这时,潩水东岸也出现了残兵败将。

他们从北面逃来。

一个万骑长崩溃道:“王爷,不好了,我们被赵安率军截杀了!他他他……他打来了!”

“而且我们遇到了从新郑而来,侥幸逃脱的斥候,他说赵安已派大军猛攻新郑,还专门派人截杀咱们的斥候!王爷先前差人去请怯薛长攻打鄢陵,只怕怯薛长到现在都没有收到消息!”

信息量太大了。

青桑王都快听得痴傻了。

他一缓再缓道:“你……你刚才说的是赵安率军截杀?本王是不是听错了!”

万骑长情急之下,用力抓住青桑王的手道:“王爷,是赵安!是赵安啊!末将亲眼看到他斩杀了与末将同行的另外两个万骑长!”

青桑王两眼一翻,只觉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