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通讯中断,房间恢复寂静,林远和张衡还没来得及消化这条信息,潜艇上的通讯器突然响起支援船船长的声音:
"林博士!海面出现异常情况!大量气泡从海沟喷发,水温急剧上升!我们检测到海底地震活动!"
林远迅速返回控制台,调出外部监测数据,屏幕上,整个马里亚纳海沟区域亮起红色警告标志,多个热源正从海底升起。
"不是地震..."林远检查着数据,"是培养舱系统!它在响应那条讯号!"
"清理程序..."张衡的声音充满恐惧,"林远,快出来!"
林远冲向出口,就在他即将到达通道时,整个结构再次剧烈震动,一块天花板材料脱落,重重砸在他面前,他踉跄后退,看到通道开始塌陷。
"林远!"张衡的喊声从通讯器传来。
"通道被堵住了!"林远环顾四周,寻找其他出口,"主控室正在加压...等等,氧气含量在上升!"
他转向中央立方体,发现全息界面已更新:
「紧急疏散协议启动」
「主控室分离程序初始化」
「倒计时:120秒」
"张衡,主控室要分离了!"林远大喊,"它可能是个逃生舱!"
"坚持住!我正在..."通讯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刺耳的静电噪音。
林远迅速检查主控台,试图中止分离程序,但系统拒绝他的指令,倒计时已降至90秒,他转向样本容器,惊讶地发现保存人类胎儿的那个容器开始发光,液体缓缓排出。
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如果这是逃生舱,设计者会准备什么?
他冲向容器,在最后一刻抓住正在打开的舱门,容器内部有一个符合人体工学的凹槽,大小刚好容纳一个成年人。
没有犹豫,林远挤了进去。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整个主控室剧烈震动,然后突然向上冲去。
林远在容器内感受到巨大的加速度,几乎失去意识,透过容器的小窗,他看到主控室墙壁分开,海水疯狂涌入,但被某种力场挡在外面。
然后是一阵刺眼的光芒,他们冲出了海面。
当林远再次能够看清时,主控室已悬浮在海面上方数百米处,外部投影显示出周围的景象:支援船在下方像玩具一样渺小,远处海岸线清晰可见。
更令人震惊的是,三个巨大的金属构造体正从地球不同位置的海洋中升起,缓缓向主控室靠拢。
"其他控制节点..."林远恍然大悟,"整个培养舱系统正在重启!"
就在这时,容器内的显示屏亮起,显示出一条新信息:
「基因检测完成」
「样本匹配:管理员权限」
「唤醒程序启动」
林远还来不及反应,一阵刺痛从后颈传来,某种液体被注入他的血管,世界开始旋转,最后的意识中,他听到一个机械声音说:
「欢迎回来,管理员林远,星际联盟需要您。」
剧痛。
这是林远恢复意识时的第一感受,他的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燃烧,仿佛有人在他的骨髓里注入了液态火焰,他试图尖叫,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发不出声音。
「神经重组完成率87%」
「记忆序列载入中」
「预计剩余时间:4分32秒」
机械音在他脑中回响,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大脑皮层产生的感知。
林远挣扎着睁开眼睛,视线模糊不清,只能分辨出自己仍躺在那个样本容器内,但容器已被打开,周围环境变成了一个明亮的白色房间。
"生...物..."他艰难地挤出两个字,舌头像是别人的,完全不听从使唤。
「语言中枢调整完成」
「您现在可以使用标准星际语或培养舱区域方言」
这次的声音更清晰了,带着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林远意识到这不是别人,正是主控系统的声音,但现在它似乎直接连接着自己的神经系统。
"我...是谁?"林远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声音嘶哑得可怕。
「身份确认:艾德恩·星辉,星际联盟第七区首席科学家,地球培养舱项目负责人」
「检测到克隆体记忆覆盖,启动原人格优先协议」
艾德恩?克隆体?这些词在林远脑海中炸开,引发一阵剧烈的头痛,突然,一连串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如洪水般涌入:
一个高挑的灰皮肤人影站在环形控制室中央,周围环绕着数十个全息投影,每个投影显示着不同星球表面的培养舱...
实验室里,一排排培养皿中漂浮着各种胚胎,他的手指在基因序列上精确编辑...
联盟议会大厅,激烈的争论,有人高喊"这些实验太危险了"...
然后是警报,刺耳的警报,培养舱遭到攻击的画面...
"不!这些不是我的记忆!"林远抱住头,蜷缩成一团,但记忆仍在继续,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连贯,他看到了"自己"在最后时刻躺入一个类似现在这个的容器,启动克隆程序...
「记忆整合完成」
「欢迎回来,艾德恩博士」
林远或者现在应该称他为艾德恩,缓缓坐起身,头痛逐渐消退,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还是那双熟悉的人类的手,但大脑中现在充斥着两个生命体的记忆。
一个是星际联盟的科学家,一个是地球太空站的研究员。两者交织在一起,却又泾渭分明。
"系统,报告当前状态。"这句话自动从他口中蹦出,用词和语调都变得陌生而正式。
「主控室已完全激活」
「三个次级控制节点正在同步」
「清理程序暂停,等待管理员确认」
「检测到外部通讯干扰,来源:近地轨道」
近地轨道?太空站!张衡还在那里!林远,艾德恩的意识挣扎着想要重新掌控身体,但科学家的记忆太过强大,暂时压制了他的原有人格。
"显示外部影像。"他命令道。
墙壁变得透明,展现出令人震撼的景象:主控室悬浮在太平洋上空约两千米处,三个巨大的金属构造体呈三角形排列在周围,每个都散发着柔和的蓝光。
远处,林远能看到支援船已经驶离危险区域,而更让他心跳加速的是,一道细小的光柱正从太空站方向射向主控室。
"那是...激光通讯?"他眯起眼睛。
「检测到原始电磁波信号,解码中...」
一段断断续续的音频响起:"林远...如果你能...听到...信号被干扰...太空站遭到...攻击...重复...不是联盟...叛军..."
张衡的声音中充满恐慌,背景里是刺耳的警报声,听到老朋友的呼唤,林远的人格再次强烈反弹,这次成功夺回了部分控制权。
"系统!停止所有清理程序!"他大喊,声音恢复了原本的语调,"那是我的朋友!我们必须帮他!"
「警告:安全协议冲突」
「克隆体人格优先级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