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郗徽便带着萧沐珍、萧沐惜,还有萧灼妍去参加了桓家小姐的及笄宴。

还在这个及笄宴上碰到了萧治的王妃桓霜霜。

桓霜霜是那位桓小公子的长姐,

今日办及笄宴的是桓家三姐。

郗徽回京兆府两年多了,此前只见过桓霜霜两次,此次是第三次。

之前见到的时候,桓霜霜的模样还是白白嫩嫩,十分烂漫甜美。

这一次,郗徽明显看到了桓霜霜眼中的疲惫和酸楚。

而桓霜霜眼中的郗徽却是另一番模样。

依然是柔柔弱弱,面目清雅恬静。

之前看到郗徽就如弱柳扶风,人就像随风扬起的柳絮,总感觉再多被风吹一下,就没了。

没想到一年多的时间,

现在再看郗徽,竟然是病树枝头又逢春。

整个人就像一枝正在抽出新芽的新木,

桓霜霜反观自己,简直是像和郗徽对调了一般。

曾经的桓霜霜在刚嫁给萧治时,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幸福的女人。

虽然也有些不愉快的事情,但都在她的掌控范围之内。

萧治的那俩个侍妾也是对她这个王妃唯命是从。

但自从萧治开始想娶皇后的侄女陈明空,这一切全都变了。

一开始,桓霜霜以为自己能搞得定这个陈家娘子。

虽然陈明空来头不小,却是个幼年丧父,和母亲以及姐姐在陈氏旁支寄居的孤女。

哪像他们桓氏一族,从先帝当太子时就追随起家,如今已经累积三代,怎么着也是京兆府四大家族之一。

桓霜霜还很自信地认为她比陈明空长得要漂亮得多,

无论是家族实力还是容貌,都是碾压陈明空的存在。

结果呢,现在成了她桓霜霜被陈明空处处压制,

连怀了六个多月的孩子都掉了,虽然过后她查了,这孩子是由于先天不足的原因没的,但桓霜霜还是很恨陈明空。

自从出现这个女人后,她就没有一天是快乐的。

可梁王府不是也有一位无比受宠的侍妾吗?

还斗垮了另一位原本如日中天的李侧妃。

可这没有生出儿子的梁王正妃,还有那个连孩子都没法生的古侧妃,怎么反而是越过越好的样子呢?

她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还是说这都是郗徽装出来的?

可现在看郗徽本人,她由死转生的样子是骗不了人的啊!

“郗姐姐,霜儿可以向您讨教几个问题吗?”

趁着宴会还没有开始,桓霜霜走过来向郗徽互道了一声好,便情不自禁地想和郗徽聊一聊。

“嗯,是什么问题?”郗徽微微一笑,问道。

“郗姐姐,霜儿听说你们王府那个叫阮令赢的侍妾很得宠,

之前她只是太子送给二哥哥的……女人,

如今她生下了双生子,简直到了鸡犬升天的地步,

郗姐姐是怎么做到如此淡定的呢?”

郗徽想了想,竟然对桓霜霜说了一句:“我觉得我很幸运。”

随即又觉得这样说有些炫耀的嫌疑,虽然这就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郗徽接着又说道:“做为女子,我们如果没有办法改变其他的事情,

只有首先修炼自己的心境和情绪。

也许是当时我的身体也不允许我想太多吧,

那个时候,我只想着能多活着一天是一天,

正因为这样,反倒是看谁都很简单。

另外那个时候,王爷……也给我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所以王爷做什么我都愿意去相信他。”

桓霜霜继续问道:“那万一……妹妹只是打个比方,万一没有办法去相信呢?

又或者说王爷之前给你的是这样的承诺,

现在因为另一个人,全部都变了,郗姐姐还能这么淡然吗?”

郗徽摇头,“承诺这个东西还真是有时限的,可能五年前是这样的,但五年后就很难说了。

桓妹妹,很少有承诺能是一辈子的,

大多数承诺……可能也就三、五年的时间,或者只是听听而已,

所以如果这份承诺真的变了,我们也不要总是把自己困在这过期的承诺中,明白了吗,桓妹妹?”

桓霜霜的眼神中依然困惑满满,语气中充满着不甘心,低着头喃喃道:

“可是……可是我比她漂亮,比她出生好,我……我还生了两个世子!

我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王爷……要这样对我?”

郗徽叹了一口气,她知道桓霜霜一定是心里憋狠了,所以今日才会在她的面前像宣泄一般,说出这些话来。

陈明空这个人,郗徽没有接触过,也并不太了解,

只是从听到的一些她的事迹中可以判断,陈明空应该是一个埋藏着野心的女人。

而陈明空的野心,也很可能就是秦王萧治的野心。

这就是萧治为什么逐渐把陈明空抬得很高的原因。

但郗徽以她自己的立场和身份,是不可能对桓霜霜说这些话的。

最后郗徽只能拉着桓霜霜的手,无奈道:

“我还是那句话,首先得要活着。

当你没办法改变这一切的时候,只能修炼自己。

慢慢的,时间自然会给你答案。”

郗徽也不知道桓霜霜能不能听懂她的这段话,

因为每个人的情况在细节上都各自不同,她只能给出一个最宽泛适用的建议。

这也是她去年在觉得自己快要病死前的一些感悟。

但不是所有人都像她和王爷,

能遇到萧豆豆,能有这份幸运。

这个给他们王府带来生机的女子。

郗徽永远记得,在她昏迷的时候,

在梦里梦到自己死了,古长乐也死了,王爷战死沙场了……

自己的女儿孤苦无依,偌大的王府呈鸟兽散。

李容君显然没有那个能力撑起梁王府。

可就在郗徽痛哭着、在梦中绝望的时候,

她看到黑暗中出现一道光影,

一个女子的灵魂出现在郗徽前方,背着她踢了脚下倒着的男人一脚,

“哼!当女人我已经当了三十年了,

这次我想当个男人试试看!

你样子长得不错,就让我来当你,你去随便当个什么玩玩吧,嘻嘻!

对了,我叫萧豆豆,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倒下的男人没有回答萧豆豆的问题,

但郗徽知道,那个倒下的男人,是她的夫君,叫萧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