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的指尖触碰到祭坛裂缝里渗出的黯渊雾气时,玄铁护腕突然发出蜂鸣。
那团黑雾像是活物般扭曲,在月光下显露出细密的鳞片纹路和宗门古籍里记载的"噬灵兽"完全不同。
他猛地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冰凉的石碑。这座伫立在云麓宗禁地千年的镇魔碑,此刻表面浮现出暗红色脉络,
如同被唤醒的血管。林天握紧掌门临终前塞给他的铁环,金属边缘在掌心压出深深的月牙形血痕。
"林师兄!西南角结界要撑不住了!"阿夏的传音玉简在怀中发烫。
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混着远处传来的妖兽嘶吼黯渊的触手正在吞噬守碑弟子,
林天的目光扫过石碑基座。月光穿透涌动的黑雾,照亮一组残缺的铭文。
那些歪歪扭扭的刻痕明显不属于云麓宗传承的篆体,更像是孩童信手涂鸦。
他屏住呼吸凑近,发现每个字符边缘都残留着半透明的晶体,在灵力波动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这不是诅咒,是修补的记录。
他突然意识到。那些被宗门奉为圣典的镇魔纪要》里,记载着石碑如何以雷霆之势击碎黯渊魔物,
却从未提及这些修补痕迹。林天将铁环贴在铭文上,金属表面的血纹突然延伸进凹槽,像根系般扎入石碑。
祭坛突然剧烈震动,地底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林天被掀翻在地,抬头看见黯渊裂缝中浮现出巨大的人脸那是守门人,
传说中镇压黯渊的初代宗主所化。此刻那张模糊的面孔布满裂痕,空洞的眼眶里流淌着紫色的液体。
愚蠢的后人守门人的声音震得林天七窍渗血石碑之力本就该撕裂一切,你们却妄图用它。
话音未落,林天怀中的铁环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无数光丝从铭文里涌出,
缠绕在守门人身上。林天看着那些光丝精准地钻进守门人面孔的裂缝,
将溃散的黑雾重新编织成型。他突然想起师父临终前攥着铁环说的话当年我们都看错了,
原来如此林天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石碑不是用来破坏,而是修补被黯渊腐蚀的万物!
守门人发出凄厉的哀嚎,它的身体开始崩解成无数光粒。
林天将铁环高举过头顶,金属表面浮现出完整的阵图。
当最后一道光丝没入黯渊裂缝他看见裂缝边缘的破损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阿夏告诉所有人,用灵力注入阵图!林天对着传音玉简大喊我们要修补这个世界!
在汹涌而来的灵力浪潮中,林天终于看清了石碑上那些晶体的真相,
它们是无数修补成功的印记,是历代守护人用生命镌刻的希望。
而他手中的铁环,从来就不是杀伐的兵器,而是传承千年的针线。
灵力如潮水般涌入阵图的瞬间,林天感觉自己的经脉快要被撑裂。铁环在他手中疯狂震颤,将他的灵力转化成银白色丝线,沿着石碑裂痕游走。黯渊裂缝传来令人牙酸的尖啸,那些刚刚愈合的部分又开始崩解,浓稠的黑血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不能让它重新撕开!"阿夏的声音从祭坛下方传来。林天低头望去,只见少女正带着残余弟子结成九转固元阵,他们的灵力汇聚成光桥,源源不断注入他手中的铁环。云麓宗的护山大阵在暗渊侵蚀下早已千疮百孔,此刻竟也亮起微光,将散落的阵纹重新拼凑。
守门人的残骸突然在黑雾中重组,它空洞的眼眶里燃起两簇幽蓝火焰:"修补?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苟延残喘!"无数触手从它背后探出,尖端凝结着腐蚀一切的黯渊毒雾,"你们以为缝合伤口就能痊愈?看看那些被你们修补的东西——"
触手突然刺入地面,祭坛下方传来令人心悸的轰鸣。林天脚下的石板轰然炸裂,露出深埋地底的巨大骸骨。那是一具修士的骨架,银白的肋骨上缠绕着发光丝线,空洞的胸腔里却盘踞着一团不断蠕动的黑雾。
"这就是初代宗主!"阿夏的惊叫刺破长空,"他...他用石碑之力修补自己,却被黯渊反噬!"
林天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中那些被刻意模糊的记载突然变得清晰。宗门史书总说初代宗主"与黯渊同归于尽",却从未提及这具被封印在地底的残骸。铁环的震颤突然变得疯狂,银白色丝线不受控制地窜出,竟开始修补那具骸骨。
"原来如此..."林天的喉咙涌上腥甜,"不是石碑的力量有问题,是我们用错了方法!"他猛然扯断缠绕在骸骨上的丝线,将铁环狠狠砸向自己胸口。
师兄阿夏的惊呼被剧烈的爆炸声吞没。林天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轰然炸裂,银白色灵力冲破经脉桎梏,
在丹田处凝结成一枚旋转的光梭。他终于明白,石碑的修补之力并非用来被动填补伤痕,而是要主动摧毁被腐蚀的部分,再重塑新生。
以我为引破而后立林天大喝一声,光梭化作流光没入阵图核心。整座祭坛开始逆向旋转,
银白色的光芒如同风暴席卷黯渊裂缝。守门人发出绝望的嘶吼,
它的身体被光刃一寸寸绞碎,那些试图腐蚀一切的触手,反而成为了修补裂缝的材料。
当最后一缕黑雾消散时,林天踉跄着跪倒在地。新生的封印在天空中缓缓旋转,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他望着远处赶来的援军,望着阿夏通红的眼眶,终于支撑不住向前倾倒。
恍惚间,他看见初代宗主的骸骨在光芒中化作尘埃,而那些曾被黯渊腐蚀的部分,已变成镶嵌在封印上的璀璨星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