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举办宴会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商界。
沈昭昭站在穿衣镜前，由着春桃为她系上旗袍的盘扣。
这是一件新做的藕荷色绣花旗袍，剪裁得体，既不过分保守也不显得轻佻，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和优美的曲线。
"少夫人真好看。"春桃忍不住赞叹，"这颜色衬得您肌肤如雪。"
沈昭昭轻轻抚过袖口精致的刺绣，心里有些忐忑。
这是她第一次以陆家女主人的身份出席正式场合，虽然陆景琛已经派人教了她许多礼仪，但面对那些商界名流，她仍不免紧张。
"二少爷说，让您准备好了就去前厅。"
春桃递上一把绣着梅花的团扇，"三少爷已经在等您了。"
沈昭昭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走出房门。
回廊上，陆景瑜正倚着栏杆看风景。他今日穿了一身剪裁精良的白色西装，衬得身形越发挺拔，阳光在他俊朗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整个人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嫂子今日真美。"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打量着她，毫不掩饰眼中的惊艳。
沈昭昭被他直白的赞美弄得耳根发热，低声道："胡说什么。"
"实话实说罢了。"陆景瑜笑着接过她手中的团扇，轻轻展开，"这扇子配不上你，改日我从上海给你带把更好的。"
他靠得太近，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气萦绕在鼻尖，让沈昭昭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景瑜，"她稍稍后退半步，"别这样..."
"别哪样？"陆景瑜故意又凑近一步，低头在她耳边轻语，"嫂子害羞的样子真让人想欺负。"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畔，沈昭昭浑身一颤，正要推开他，前厅方向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陆景琛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一身黑色西装衬得他越发冷峻挺拔。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两人亲密的姿势，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宴会要开始了。"他声音冷冽，目光在陆景瑜搭在沈昭昭腰间的手上停留了片刻，"景瑜，去招待客人。"
陆景瑜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冲沈昭昭眨了眨眼："一会儿见，嫂子。"
待他走远，陆景琛才缓步走到沈昭昭面前，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了一圈，最终定格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上。
"紧张？"他突然问。
沈昭昭点点头，不自觉地绞紧了手中的帕子。
陆景琛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不必担心，有我在。"
他的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耳垂，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沈昭昭抬头看他，正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面翻涌的情绪让她呼吸一窒。
"走吧。"陆景琛收回手，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却在她经过时低声道："今晚，你很美。"
沈昭昭心头一跳，还没来得及回应，他已经大步走向前厅，背影挺拔如松。
宴会上宾客云集，觥筹交错。
沈昭昭跟在陆景琛身边，得体地应对着各路商界名流的问候。
陆景琛虽然话不多，但每次有人与她交谈，他都会恰到好处地补充几句，既不失礼数又不让她感到被冷落。
"这位就是陆大少爷的遗孀？果然年轻貌美。"
一位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子举着酒杯走近，目光在沈昭昭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不知陆夫人今后有何打算？"
沈昭昭被他露骨的眼神看得不舒服，刚要回答，陆景琛已经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她面前。
"李会长，"他声音冷得像冰，"家嫂的事，不劳费心。"
李会长讪讪一笑："陆家主何必这么紧张？我只是关心..."
"不必。"陆景琛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陆家自会照顾好她。"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沈昭昭轻轻拉了拉陆景琛的衣袖，示意他不必如此。
就在这时，陆景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把搂住李会长的肩膀，笑容灿烂却未达眼底："李叔，听说您最近在城南开了家新赌场？走，带我去见识见识！"
不等对方回应，他已经半拖半拽地将人带走了，临走前还回头冲沈昭昭眨了眨眼。
"别理他们。"陆景琛低声道，递给她一杯果汁，"去休息区坐会儿。"
沈昭昭点点头，刚走到休息区坐下，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陆景瑜！你干什么？！"李会长的怒吼传来。
"干什么？"陆景瑜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意，"教您什么叫尊重女性！"
紧接着是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和众人的惊呼。
沈昭昭慌忙起身，看见陆景瑜正揪着李会长的衣领，后者脸上已经挂了彩。
"景瑜！"陆景琛大步走过去，一把拉开弟弟，"住手。"
"他侮辱嫂子！"陆景瑜挣开兄长的手，眼中怒火未消，"说她是..."
"够了。"陆景琛冷声打断，转向李会长，"李会长，请回吧。陆家不欢迎无礼之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会长脸色铁青，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狼狈离开。
宴会因为这个插曲提前结束。
送走宾客后，陆景琛将弟弟叫进了书房。
沈昭昭站在门外，隐约听见里面传来争执声。
"你太冲动了。"陆景琛的声音冷静克制。
"难道任由那老东西侮辱嫂子？"陆景瑜不服。
"我有我的方式。"陆景琛淡淡道，"你这样只会让昭昭难做。"
"昭昭？"陆景瑜冷笑，"叫得真亲热。二哥，你别以为嫂子就是你的了。"
一阵沉默后，陆景琛的声音更冷了："出去。"
书房门突然打开，陆景瑜怒气冲冲地走出来，看见沈昭昭站在门外，愣了一下，随即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景瑜！"沈昭昭被他拽得踉跄，"你要带我去哪？"
"马场。"陆景瑜头也不回，"你需要散心，我也需要。"
夕阳下的马场空旷宁静，微风拂过草地，掀起层层绿浪。
陆景瑜牵来那匹纯白的小马驹，不由分说地将沈昭昭抱上马背，然后自己也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
"景瑜！"沈昭昭惊呼，"这样不合规矩..."
"去他的规矩。"
陆景瑜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握住缰绳，"抱紧了。"
马儿开始小跑，沈昭昭不得不向后靠在他怀里。
陆景瑜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强有力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让她莫名安心。
"今天谢谢你。"沉默片刻，沈昭昭轻声道。
陆景瑜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闷闷的："谢什么？"
"为我出头。"
"那算什么。"他收紧手臂，"谁敢欺负你，我绝不轻饶。"
沈昭昭心头一暖，正想说什么，马儿突然一个加速，她惊呼一声，整个人向后仰去。
陆景瑜稳稳接住她，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呼吸交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沈昭昭能清晰地看见他眼中自己的倒影，还有那越来越近的唇...
"昭昭..."陆景瑜低唤她的名字，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相触的瞬间，一声冷喝打破了这魔咒般的氛围。
"景瑜！"
陆景琛站在马场入口，面色阴沉如铁。
他大步走来，一把将沈昭昭从马背上抱下，动作强势却不失温柔。
"你越界了。"他冷声对弟弟道。
陆景瑜跳下马，毫不退让地与兄长对视："什么叫越界？大哥已经不在了，昭昭是自由的！"
"按照家规——"
"去你的家规！"陆景瑜打断他，"家规只让你得了好处..."
"够了！"陆景琛厉声喝止，转向沈昭昭，"回去休息。"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眼神却复杂得让人看不懂。
沈昭昭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离开了马场。
这一夜，沈昭昭辗转难眠。
她脑海中不断浮现马场上那个差点发生的吻，以及陆景琛阴沉的表情。
窗外，月光如水，梨树的影子在风中摇曳，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