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十年恩怨十年剑 >  第238章 婚礼请柬

“什么,展燕要嫁给倭酋木村武陟为妾?”

看完倭寇送来的用蜡封仔细封好的信封中用中原官话整齐书写的婚礼请柬,劳工营中的杨延朗发出一声惊呼。

劳工们听到这不寻常的动静,纷纷侧目而视,紧盯着杨延朗的方向。

杨延朗自知失言,急忙捂住嘴巴,待劳工们的眼光移开之后,方才敢小声同身旁的白震山说话。

“绝不可能!”

杨延朗急得跳脚,将揉成一团并扔到一旁的婚礼请柬重新展开。

因为他坚信自己一定是看错了,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仔细读来:

送呈白震山、杨延朗台启:

小女展燕久历俗世,今见武陟,遂意倾心,愿许以终身之事。

五日后,我将嫁之为妾,托以终生。因小女家人远在塞外,故邀知心好友与会,望不吝移步,必盛情款待,以尽地主之谊。

友:展燕

“呸!”

杨延朗越读越气,握紧了拳头,一边将那婚书扔在地上反复用力捶打,一边怒骂道:“贼女,你再不堪,也绝非那倭寇老头儿配得上的,再说,你的理想不是游历四方吗?怎么能……”

杨延朗一时语塞,愤怒懊恼之情溢于言表,击碎婚书之后,又扬起拳头,要去寻那木村武陟讨要说法。

白震山一直在思索着什么,眼见杨延朗的情绪渐渐失控,便一把抓住杨延朗的拳头,道:“此书未必是展燕本意,怕是受到什么威胁也未可知。”

“贼女洒脱不羁,谁能威胁的了她?”杨延朗不以为然。

他自认为了解展燕,此女性如烈马,若不随心愿,恐怕会宁死不屈。

“或许是,”白震山想了想,道:“或许倭寇是以你我等人的性命要挟?”

“那小爷现在就跟这帮倭寇拼命!”杨延朗年少血勇,不由分说,当即便要冲杀出劳工营。

白震山见此子莽撞,赶忙将之一把拉住,道:“尚有五日转圜,大可从长计议,何必鲁莽行事,徒然丢却性命,却是不值。”

虽知白震山言之有理,杨延朗仍有满腔怒火未消,一边对木村武陟破口大骂,一边将那婚书撕个粉碎。

就此,杨延朗还不解气,连同那用来装呈婚书的信封一同撕了,扬撒半空。

纸屑纷纷落下,白震山只眼睁睁看着,并未阻止。

忽的,白震山眼睛一亮,像突然发现了什么,自纷扬落下的纸屑中接起一块,仔细端详一阵,才放到杨延朗面前,道:“后生,你看这是什么?”

杨延朗看了一眼,竟然“咦”了一声,一改先前的态度,急忙蹲下身子,手忙脚乱地去拾取那些落在地上的碎纸片,像是要将它们重新拼接在一起。

与此同时。

被木村武陟以上宾之礼相待的陈忘和负责照顾他的小丫头芍药也收到了相同的婚书。

读完婚书的芍药看着自出了议事厅后便一直昏睡不醒的陈大叔,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她不禁想起生死未卜的白爷爷和杨延朗,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又想到展姐姐又要嫁给那面目凶狠的老头子,虽然难过,但却无计可施。

而今,只剩她自己陪在昏迷的陈忘身边,只觉得孤立无援,弱小无助,一时间,无限委屈涌上心头,竟趴在床边无助地痛哭起来。

正伤心间,忽然觉得一只大手正轻抚自己的脑袋,那熟悉的触感使得芍药一下子便抬起头来,惊喜地扑到陈忘身上,又委屈地哭在他的怀里:“大叔,你终于醒了。”

“傻丫头,哭什么?大叔不是活的好好的嘛!”

陈忘因强行运功,以致毒发,昏迷多日,如今方醒,可身体还很虚弱,说话也显得有气无力的。

芍药听陈忘开口说话,才将展燕婚礼请柬之事详细道出。

陈忘听了,强撑起身子,叫芍药将那请柬一字不落地读了几遍,并未听出有何破绽。

他转念一想,总觉事有蹊跷,便又问芍药可有东西随婚书一起送来。

芍药思来想去,却是没有的,只说那请柬装在一个蜡封的信封之中,封装的极其精美。

陈忘听了,似有所悟,赶忙让芍药将信封找来,一番拆检,终于在信封内侧角落间发现两行小字:

五日后,戚弘毅进攻双木洲

奸细引路,欲引戚弘毅至寨后双木桥,伏兵灭之

“双木桥在何方?奸细又是何人?”陈忘的脑中满是疑问。

他暗暗思索:“虽然自己是通过展燕的性格推断她绝不会嫁给木村武陟,因而推定这婚书中定然有诈!可是借婚书传信,却绝非展燕那种粗枝大叶的姑娘能够想出的巧计,难不成木村武陟的营中另有高人?看这信件的内容,此人应当是友非敌,究竟会是什么人呢?”

无论如何,想方设法在五日内将讯息传回给戚弘毅,才是正道。

阴差阳错,白震山也从被杨延朗撕碎的纷飞如雪的纸片中发现端倪,得到了同样的信息。

白震山眉头紧锁,道:“怪不得他们要在荒僻的双木桥处设计机关,我还怀疑倭寇成惊弓之鸟,徒作无用之功。如今看,他们却早胸有成竹,暗设奸细,诱我佳婿入他毂中。此招歹毒啊!”

“说到机关,我倒有些小计可施。”杨延朗眼珠子一转,鬼主意便来了。

于是两人嘀咕一阵,一拍即合,定下计策。

身处防守严密的劳工营,要送消息出去,对于白震山和杨延朗二人而言,简直难于登天。

于是他们选择了另外一条路:破坏伏击圈。

武林中人身陷贼巢,消息不通,却在各自谋划出路。

而在贼巢之外,另有一番景象。

双木洲外,宁海卫军营,戚弘毅正在进行作战部署。

五天之后,项人尔将带包括裴南小队在内的一半兵马,从正面进攻双木洲,直面其高营坚垒,虽声势浩大,却只是佯攻。

而戚弘毅本人,则将带领苏珏程晟两位大将,以及周勐等将及大部精锐,由曾从双木洲劳工营逃脱的向导涂畔带路,走一条鲜为人知的寨后小路,穿插潜行,直逼后寨,杀倭寇们一个措手不及。

之所以要等待五日,除了部队需要准备之外,最重要的事,便是要等待老将军黄霄兵马到位,好围住双木洲外围,防止倭寇趁乱逃脱,以达到自己全歼倭寇的战略目的。

值得注意的是,涂畔并非是项人尔苦寻而得的向导,反而是自己主动找到宁海卫军营之中的,并如雪中送炭一般,在最需要的时候提供给戚弘毅一条小路。

对于这个不速之客,戚弘毅却报以百分之百的信任。

新婚之日,涂畔被劫掠为奴,新婚妻子亦被倭寇玷污;好不容易逃出贼巢,涂家村又被倭寇屠杀殆尽。

戚弘毅坚信,一个身负夺妻之恨、屠村之仇的人,是一定不会反过来为虎作伥的。

只不过这一次,戚弘毅错了。

他低估了人性的懦弱与短视,并将为他的错误判断付出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