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山川河流被暗红色的、如同**肿瘤般的“血肉菌毯”覆盖、吞噬。
菌毯上生长着蠕动血管般的巨大荆棘和流淌脓液的**花朵。
城市沦为钢铁与血肉混合的畸形巢穴,高耸的尖塔上缠绕着搏动的猩红肉须。
地表活动的“生物”,大多是被血肉菌毯同化、失去理智的“菌兽”,或是身体被植入猩红结晶、眼神空洞麻木的“神仆”。
偶尔能看到一些被改造得如同移动堡垒的“神选战士”,散发着冰冷的杀戮气息。
在大陆中央,曾经繁华的都市废墟之上,一座由无数巨大、蠕动猩红荆棘构成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血肉王座高耸入云!
王座顶端,连接着一道贯通天地的、更加凝练污秽的猩红光柱,源头正是那轮“血月”!
那里,散发着最浓郁、最精纯的“终焉低语”污染气息,以及……一股让何尘灵魂刺痛、却又无比熟悉的冰冷意志!
“郑后升……还有……新的……”诺亚冰蓝的眼眸死死盯着主屏幕上的血肉王座,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枢机的分析数据疯狂滚动:“检测到高度异化的‘归墟之眼’能量特征,与已湮灭个体郑后升残留数据高度吻合!但能量核心存在未知叠加意志……更具侵略性与……秩序性?”
“秩序性?”莉亚皱眉,“‘终焉低语’的污染本质是混乱与虚无,怎么会有秩序?”
“是控制。”何尘的意念带着压抑的痛苦和冰冷的愤怒传来,他的感知比仪器更敏锐,“有人在……驾驭污染!利用‘归墟之眼’的残骸和终焉的力量……建立新的‘秩序’!”
他“感觉”到了!在那血肉王座的核心,除了郑后升那扭曲、疯狂的残留意志外,还有一股更加冰冷、更加高效、如同精密机器的意志!
这股意志正在有条不紊地操控着污染,改造着星球,如同一个冷酷的园丁在修剪他的毒草花园!
更让他灵魂颤抖的是——
血肉王座下方,一个由巨大荆棘构成的囚笼中,囚禁着一个身影!虽然被污秽的能量遮蔽,但那灵魂的波动……母亲!郑丽芊!
而在王座顶端,那猩红光柱的源头,一个身着华丽猩红长袍、脸上覆盖着流动数据面具的身影,正冷漠地“俯视”着大地。
当何尘的感知扫过他时,那身影似乎有所感应,数据面具上猩红的光芒微微一闪。
一股冰冷、漠然、带着一丝审视与……失望的意念,如同无形的冰锥,瞬间刺向何尘!
“何……尘……你……回来……晚了……”一个经过电子合成、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直接在何尘和诺亚的意识中响起!
“何……立?!”何尘的意志之火如同被重锤击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怒与剧痛!
那冰冷漠然的意志,那数据面具下隐约的灵魂轮廓……是他的弟弟!何立!
那个在记忆碎片中,站在开满鲜花的山坡上,对着星空呼喊“哥——!回家吃饭啦——!”的活泼少年!
他……成为了新的伪神?!成为了驾驭终焉污染、囚禁母亲、改造家园的冷酷主宰?!
“不……不可能!”何尘的意识在诅咒的侵蚀和这残酷真相的双重打击下剧烈震荡!守护的信念基石出现了裂痕!
“警报!警报!侦测到超高能级能量锁定!来源:血肉王座!类型:规则级‘存在抹除’!预计攻击时间:5秒!”枢机的警报声尖锐响起!
血肉王座顶端,何立(或者说新神使)缓缓抬起了手。
他掌心上方,一个由高度凝聚的猩红污染能量和冰冷数据流构成的、散发着抹杀一切存在气息的暗红球体,正在迅速成型!目标直指“方舟之心”号!
“规避!最大机动!”诺亚咆哮!
“来不及了!能量层级……无法规避!”莉亚的声音带着绝望。
千钧一发!何尘强行压下灵魂的剧震与诅咒的躁动!守护的意志在绝境中爆发出最后的光芒!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母亲!为了这艘承载着希望的飞船!为了阿依努和夜璃!
他猛地将阿依努和夜璃推向诺亚的方向(用混沌能量形成推力),同时将自身残存的所有力量——意志之火、混沌能量、甚至暂时压制的诅咒之力——全部点燃!
“阿努!夜璃!活下去!救妈妈!”这是他最后的意念!
轰——!!!
何尘化身的混沌能量团不再是人形,而是化作一道燃烧着白金色意志火焰、缠绕着暗红诅咒烙印、裹挟着毁灭性混沌能量的自毁彗星,脱离了飞船,以超越极限的速度,迎着那即将发射的“存在抹除”光球,狠狠撞了过去!
不是防御,是同归于尽!用自身的存在为饵,引爆所有力量,去抵消、去污染那抹杀一击!为飞船争取一线生机!
“哥哥——!!!”阿依努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白金生命光潮不顾一切地爆发,试图阻止,却被诺亚强行拉住!
夜璃目眦欲裂,永霜之心爆发出最后的冰蓝极光,试图冻结何尘的轨迹,却徒劳无功!
嗡——!!!
暗红的“存在抹除”光球与何尘燃烧的混沌彗星,在近地轨道轰然对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无声的湮灭!
一个巨大的、边缘流淌着暗红与白金混沌光芒的空间湮灭奇点瞬间形成!
恐怖的吸力撕扯着周围的一切!光线、能量、甚至空间本身都被扭曲、吞噬!
“方舟之心”号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狠狠甩飞出去,护盾在湮灭余波中发出刺耳的悲鸣,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核心区域,朝着星球另一面未被血肉菌毯完全覆盖的、一片巨大的冰封山脉残骸(可能是曾经的极地)坠落下去!
血肉王座也被这恐怖的湮灭冲击波撼动,猩红光柱剧烈摇曳!
王座顶端的何立(新神使)身体微微一晃,数据面具下的猩红光芒闪烁不定,似乎也受到了干扰。囚笼中郑丽芊的身影剧烈挣扎了一下。
当空间奇点缓缓消散,近地轨道只剩下稀薄的能量乱流和破碎的空间裂痕。
何尘……消失了。
他的能量信号、灵魂波动……彻底湮灭在规则的乱流中。
“何尘……”夜璃瘫倒在剧烈震动的船舱内,冰蓝的眼眸失去了焦距,泪水无声滑落。
“哥哥…哥哥…”阿依努小小的身体蜷缩着,白金光芒黯淡到了极致,如同失去了所有生机。
诺亚死死抓着控制台,指节发白,冰蓝的眼眸深处,那点被点燃的“星火余烬”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损失……太大了。
地球-冰封山脉残骸深处,“方舟之心”号坠毁点
飞船以近乎解体的姿态,撞入厚厚的冰层和山岩,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
舰体多处断裂,能量管道泄露,浓烟滚滚。幸存的船员在莉亚和老鬼的指挥下,冒着严寒和泄露的辐射,进行着紧急抢修和伤员转移。
阿依努被夜璃紧紧抱在怀里,小小的身体冰冷,白金眼眸紧闭,只有微弱的生命气息证明她还活着。
夜璃自身也近乎虚脱,永霜之心布满裂纹,冰蓝的能量微弱地维持着两人的体温。
诺亚站在破损的舰桥边缘,望着舷窗外那永恒的猩红天幕和被血肉菌毯覆盖的大地,冰蓝的眼眸中是化不开的沉重。
何尘的牺牲,似乎只换来了一线微不足道的喘息之机。
何立(新神使)的力量远超想象,母亲被囚,家园沉沦,前路一片黑暗。
“团长!”老鬼灰头土脸地爬上来,声音嘶哑,“引擎彻底报废了!核心能源泄露37%!护盾发生器成了废铁!我们……被困死在这鬼地方了!而且……”
他指了指外面冰层下隐约可见的、被猩红菌丝缓慢侵蚀的痕迹,“那鬼东西在往这边蔓延!用不了多久……”
诺亚沉默。他何尝不知?失去机动性,暴露在伪神的眼皮底下,覆灭只是时间问题。何尘用命换来的,只是让他们选择葬身之地。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残破的飞船。
然而,在冰层之下,飞船撞击的最深处……
一点极其微弱、几乎与冰岩融为一体的暗红微光,正在极其缓慢地……脉动。
这不是诅咒的猩红,而是更深沉、更内敛、如同凝固岩浆般的暗红。
在这点微光的核心,一丝微弱到极致、却顽强到不可思议的白金色意志,如同被深埋地下的火种,正在冰冷的黑暗中,与那暗红的光晕进行着无声的角力。
“阿努…夜璃…妈妈…家…”
破碎的意念在虚无中回荡,每一次回荡,都让那白金色的火种微弱地跳动一下,抵抗着周围冰冷与暗红的侵蚀。
在“存在抹除”对撞的湮灭核心,在规则乱流撕碎一切的刹那,何尘并未彻底湮灭。
他的混沌之躯确实被粉碎了。
意志之火也近乎熄灭。
诅咒烙印更是被那毁灭性的力量冲击得遍布裂痕。
但在那绝对的虚无中,在自身存在即将被彻底抹除的最后瞬间,他做了一个疯狂的举动——他将最后一点守护的意志,连同那遍布裂痕、濒临崩溃的诅咒烙印一起,强行坍缩、压缩!
诅咒烙印中蕴含的、源自终焉低语的、抹杀存在的恐怖力量,以及他自身涅盘意志那永不屈服的守护之力,在湮灭的极端压力下,在守护至亲的绝对执念驱动下,发生了谁也无法预料的异变!
两种截然相反、本该互相湮灭的力量(终焉抹杀 vs守护存在),在湮灭奇点的核心,在何尘那一点不灭意志的强行糅合下,竟然形成了一种极其诡异、极其脆弱的共生平衡——一种以诅咒为壳,以意志为核的、非生非死的蛰伏状态!
他如同一颗蕴含着毁灭与新生双重可能的种子,被爆炸的冲击波深深埋入了这片冰封的山脉之下。
冰层的寒冷暂时压制了诅咒的躁动,也为他濒临熄灭的意志之火提供了喘息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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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要时间……需要大量的能量……来修复意志,来重新掌控这具由诅咒和意志强行糅合而成的、更加诡异而危险的“躯壳”。
他能微弱地感知到上方飞船的坠落,感知到阿依努和夜璃的悲伤与虚弱,感知到诺亚他们的绝望。
“等我……”微弱的意念在暗红微光中流淌,“我一定会……回来……”
冰封之上-临时营地
几天过去,修复工作进展缓慢。猩红菌毯的侵蚀痕迹越来越近,如同缓慢合拢的死亡之网。绝望的气氛笼罩着幸存者。
阿依努依旧昏迷,生命气息微弱。夜璃日夜守护,冰蓝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诺亚站在一处冰崖上,望着猩红的天幕。他手中紧握着一块从飞船核心数据库抢救出来的、存储着何尘最后战斗数据和“星海回响”原始坐标的晶体。
这是最后的希望,也是沉重的责任。
“头儿,菌毯离我们不到五公里了!最多还有两天!”老鬼的声音带着沙哑的绝望。
诺亚没有回头,冰蓝的眼眸深处,那点星火余烬在绝望的寒风中,不仅没有熄灭,反而被淬炼得更加冰冷、更加锐利!
何尘可以牺牲,他诺亚·瓦尔基里安,绝不会坐以待毙!
“莉亚。”诺亚的声音冰冷如铁。
“团长?”莉亚疲惫地抬头。
“启动‘方舟之心’最终协议。”诺亚的声音不容置疑,“剥离所有非必要系统,包括维生单元B、C区,武器平台70%质量,集中所有能量,激活‘星痕跃迁引擎’备用核心——‘归途信标’。”
“什么?!”莉亚和老鬼同时惊呼!“归途信标”是旅团最后保命的底牌,一次性的超空间跳跃引擎,但启动需要消耗飞船剩余能量的90%,且跳跃坐标完全随机,极可能跳入恒星核心或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