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前的猜测成立,这些小战士早就在那样深重的痛苦之中生病了,因为那些过往的、难以抵抗的痛苦,所以他们现在无时无刻不在痛苦着。”
他们不是世人口中的疯魔了,他们只是在极致的痛苦之中生病了。
大火烧尽了那些痛苦的过往,也将他们的灵魂烧得千疮百孔,在过往的灰烬之中,残缺的记忆和虚无的幻想让他们再也看不清现实。
【泰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肯定,开心地抱着奶茶杯子笑了起来,他的眼神恍惚而散漫,于是也就没有看到优幸眼里那深刻的悲哀。
但托雷基亚他们看到了,他们隐没在人群之中,看着那两个不属于这里孩子,看着他们恍惚沉默、看着他们悲哀难过、看着他们走在这人间,却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于是他们慢慢地跟在这两个孩子身后走到了一处没有人的地方,看着前方突然顿住脚步的优幸,在沉默迟疑了一会儿之后,托雷基亚到底还是拽着泰罗一起走了上去。
“你们……”优幸警惕地回头看了过来,在看到托雷基亚之后神色稍缓,看着他们眼神带着些许的意外和惊讶,似乎是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见他们。
而始终坐在优幸肩膀上抱着奶茶杯子晃着腿的泰迦腿也不晃了——
他看到了托雷基亚,他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了好久好久的母亲。
“母亲!”泰迦的眼睛在这一瞬间亮了起来,那样闪闪发亮的眼睛,像是熄灭的太阳在余烬之中复燃一般,璀璨生辉。
他不顾优幸几乎下意识的阻拦飞到了托雷基亚面前,“母亲,这是泰迦给你的奶茶!母亲最喜欢这样的奶茶了,泰迦棒不棒?!”
托雷基亚神色复杂地听着他语无伦次的话,接过了奶茶,然后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笑容温和,“泰迦很棒。”
“那母亲喜不喜欢泰迦?”小光人泰迦开心地绕着托雷基亚飞来飞去。
“当然喜欢。”托雷基亚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而就在这一瞬间,托雷基亚清晰地看到泰迦眼中明亮而炽热的光芒,像……像个鲜活而热烈的小太阳一样。】
“那两个孩子……确实与众不同,先不说闪闪发光的小光人了,就单说优幸——他身上的疲惫和悲哀过于沉重了,但偏偏他站在那里时,又像一把锋利的剑,沉默地攻击着所有试图靠近他们的人。”
他们明明站在人群里,却与人群泾渭分明,一方是鲜活安逸的人间烟火,一方是厚重沉痛的累累伤痕,他们站在同一片大地上,看起来似乎是相同的,但是谁都知道那不可能。
人群都在无意识地规避着他们,他们走在人群里,都让人群为他们让开了一条路,甚至满街的烟火气都无法在他们破碎的灵魂上染上一丝人烟。
一个本该属于人间的人类疲惫而锋芒毕露,时刻警惕着自己周围的所有,一个本该属于光明的孩子恍惚而混乱不堪,一心一意只有自己幻想里的一切。
“看啊……”仿佛叹息一般,苍老的声音里是难言的沉重,老教授苍老却依然明亮的眼睛望着屏幕里的泰迦,
“他已经混淆了过往与现在,他甚至已经混淆了时空的概念,他将自己面前的、属于另一个宇宙的托雷基亚当成了自己记忆里的母亲。”
这孩子的认知……已经错乱了。
“可是这样……也不错不是吗?”青年弯腰捡起地上被风吹落的一张写满了记录的纸页,“至少他现在真的很开心不是吗?您看,导师,他的眼睛真的很亮。”
——像永不熄灭的太阳。
“屏幕里给出的比喻是‘像熄灭的太阳在余烬之中复燃’,但我觉得并不是,”她轻轻地掸了掸纸页上的细微尘土,抬起的眼睛里是属于青年人的、明亮而鲜活的光芒,“他本来就是太阳,是始终未曾熄灭的太阳。”
他依然拥有着最赤诚热烈的灵魂,即使这灵魂支离破碎,他依然拥有着最明亮灼热的眼睛,即使这眼睛曾被阴霾笼罩。
“他只是被阴霾挡住了光芒,但不可否认……他依然是不曾熄灭的小太阳。”
因为他的灵魂底色里都镌刻着永不熄灭的光芒,大宇宙最赤诚热烈的太阳永不熄灭,除非……
闪闪发光的小太阳彻底陨落。
不然即使是被阴霾笼罩,他也依然炽热。
“我承认你的话,也认可你的推论,”老教授轻轻地笑了起来,他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自己此生最骄傲的学生,欣慰地笑了笑,“我相信你很快就可以从我这里毕业了,有选择的论文主题了吗?”
青年看着自己手中写满了各种记录的纸页,“当然,我想我的论文会让您为之骄傲的。”
她抬头看了看屏幕里神色复杂的托雷基亚,看着他想着泰迦像个活泼开朗的小太阳,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地眨了眨眼,嘟囔着,“可是泰迦本来……就是那般模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