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含景的心一跳又一跳,大喊,

“贱婢,住嘴!”

寻柳耸了耸肩,丝毫不在意周含景的崩溃。

小嘴巴拉巴拉又继续嘲讽,

“奴婢也是良民,与周贵妾的身份上一样。

只不过,周贵妾得王爷青睐,当了贵妾。

但奴婢也是王爷人,说几句话还是可以的吧!

如果周贵妾不想听,可以把自己的耳朵堵上。

没得自己心里不舒服,却要对奴婢撒气。”

寻柳正是好一张利嘴,其他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封璇已经想着拉拢过来,不求她一日三次嘲讽周含景,只要在每天的请安来上这么一出,就行了!

楚华璋适时出声,

“好了,寻柳。

实话伤人,你还是收敛一些。

怎么说周贵妾和你也算姐妹,扎心的话还是少说。

这样吧,你给周贵妾道个歉。

再罚你抄十卷佛经,也算给周贵妾的孩子祈福!”

寻柳丝毫没有任何不满,利落就道歉,

“周贵妾,是奴婢不好。

您心灵脆弱,听不得这些。

奴婢以后不说了。

奴婢在此对您道个歉。”

还意思意思对自己甩了两巴掌。

只可惜没有巴掌声音,主打的就是一个假动作。

寻柳摆着一张真诚的脸,说着最气人的话,

“奴婢一定好好认错。

以后再也不说这些话了。

周贵妾原谅奴婢了,求求您了!”

其他人看寻柳再也不是蔑视的眼神。

这到底是哪来的,这么能拉仇恨和嘲讽别人,听着心情都舒畅了。

周含景恨恨道,

“寻柳,你好得很。

日后希望你也有这么一张利嘴。

可一定要记住你今日的嘴脸!”

寻柳积极应了一句,

“好的嘞,要是周贵妾下次还想听,奴婢可以写成话本子。

专门请说书的来为周贵妾您排这一出。

让奴婢想想,就叫‘野凤凰变山鸡’。

周贵妾,奴婢随时等您的回复!”

寻柳脸上贱兮兮的笑容,实在碍眼。

但周含景已经无暇顾及她了。

今日的仇,她记住了!

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大夫来给林英把脉了!

不到半刻钟,大夫已经笑着报喜了,

“恭喜王妃,林姨娘有喜了。

不过脉象尚浅,过几天老朽再把一次脉!”

楚华璋笑道,

“周贵妾,林贵妾,你们以后的孩子可以做玩伴了。

到时候王府也会更加热闹。

想到来日的热闹情景,本王妃心里就高兴。”

楚华璋又说了些拱火的话,就让人退下了。

...

连明这段日子回王府的时辰一日比一日晚。

今日,回府的时候已经日上一更了。

刚进王府,就有下人报喜,

“王爷,后院的林贵妾有喜了!”

连明最近在接触连家的官员。

都是老油条,话说得好听。

只是给出来的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连明为此狠狠生气了一顿。

对于连家信物更势在必得。

连明已经做好了让林英假怀孕的准备。

他宁愿从外面抱来一个孩子充当自己的血脉,哪怕会是记在王妃名下,成为他的嫡子。

他也不会让自己错失重要的东西。

只是连明还在安排,乍一听这个消息,连明的脚步已经向轻雨院走了。

连明这边与林英情浓蜜意,周含景又在院子外等。

灵巧陪在一旁,劝说道,

“小姐,回吧。

夜色深了,该就寝了!”

周含景望着茫茫夜色,不理解问道,

“灵巧,王爷他对木玲珑,对封璇好,我能理解。

但林英只是武将的妹妹,一副将之妹。

这能给王爷带来什么?

王爷一个月就有大半个月留宿在轻雨院。

这算什么,算他变心了吗?”

灵巧不是连明,也不知道他怎么想。

事实就是,连明总是在林英院子留宿。

灵巧只能安慰,

“小姐,王爷对林贵妾有新鲜感。

等这感觉一过去,林贵妾也只能失宠了。”

周含景呢喃道,“新鲜感?

难道我对王爷来说,已经是个旧人了?”

这时,从院子走出一个袅袅婷婷的美人。

正是白天嘲讽技能拉满的寻柳。

寻柳惊讶望着周含景站在外面,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又开始了自己的寻言寻语。

“哎呀,周贵妾,您还不睡呐。

奴婢刚才听到了‘新人’‘旧人’。

这没忍住就出声了。

您听奴婢给您仔细分析。

您看看自个的脸色,惨白,眼角青黑。

要不是白天上妆还行,您这脸出去就得被当成女鬼。

您再看看林贵妾。

貌美灵动,眉宇自带一股英气。

听说还会舞刀弄枪。

王爷一有时间,就与她对练。

还是王爷这个师傅教的好,奴婢听说林鬼妾都能在王爷手下过十招了。

不仅练武,王爷还与林贵妾讨论兵法呢。

林贵妾的见解都能令王爷惊艳。

足以见得她的本事,那真是女子翘楚!

但是吧...”

周含景明知不该搭理寻柳,她只是来挑事的。

但耳朵还是会竖着听。

原来他们也一起甩枪谈兵法到天亮吗?

从前,那时敌军总爱搞袭击。

连明不睡觉,通宵达旦。

周含景就会陪着他。

他们一起做许多事,聊许多话。

从诗词歌赋聊到兵法军书,从黑夜到白天,兴致不减。

如今那个与连明做这些事的,不是她了!

寻柳就在周含景对面。

院门上方还挂着灯笼,投下一片亮光,自然能清楚见到周含景面上的失意。

寻柳冷嗤一声,男人都是三心二意的。

今日能陪你描眉化妆,明日就能陪另外一个女子去骑马玩耍,后日就能陪又一个女子去逛街买首饰...

相信男人上头时说的情话,这位周鬼妾还真是‘单纯’。

寻柳暗自摇了一下头,继续道,

“周贵妾,王爷来您房中。

您在哭,也只会哭。

王爷难不成要陪您一起哭吗?

所以王爷每次来看您,只待了小半个时辰就匆匆离开了,您现在知道是为什么了吧!

新人,就是能与王爷做那些喜欢的事。

旧人,就是只会令王爷不耐不愿,什么事什么话都不想与你说。

您自个啊,好好想想怎么回事吧?”

寻柳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灵巧想骂骂不着,只能安慰道,

“小姐,您别听她的诡辩。

都是假的,挑拨您和王爷之间的感情。

您千万别上当了。”

周含景幽怨的眸光一直望着前方,一直没有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失望不已,冷声道,

“灵巧,你别拿话来敷衍我了。

王爷既然不是因为她家世的原因去她院子。

那就是王爷自己的想法。

想必王爷对林英好感颇深,才会一连半个多月留宿她院子。

灵巧,林英就像是当初我在边境时的翻版。

王爷当初能喜欢上我,现在喜欢上她,也是理所当然。”

灵巧见不得主子痛苦的模样,心里下定决心她会帮主子达成所愿的。

面上劝道,“小姐,您别多思多想。

王爷也就是因为她怀孕了,才去看她一眼。

您只要想见王爷,王爷就会立刻抛下一切来陪您!”

周含景心中反驳,

“不是这样的。

王爷每次说起林英,眸中总会泛着一抹熟悉的光”。

只是面上却没有反驳,好似没了劲头。

周含景由灵巧扶着,一步一步往屋子挪。

只是无论再慢,总有到屋子的那一刻。

但是,周含景没有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轻雨院!

连明见林英的眸光总是泛着柔光。

此时正扶着林英的腰在院子慢慢踱步。

林英一脸甜蜜,温声道,

“王爷,您不用陪妾身。

您在外面辛苦劳累一天。

妾身等到现在也只是为了跟您说一声,想让您第一时间知道这个好消息。

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

您回去书房好好休息,或者去别的姐妹院子。

妾身现在睡不着,不想委屈您!”

林英的晚膳用得晚,因为连明不回府。

但跟连明肯定不能这么说。

只说自己胃口不好,才晚用膳。

连明在外面吃了,也没想到林英在等。

陪着她用了晚膳,扶着到院子消食。

林英就开始‘赶人’了。

连明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取笑道,

“英儿,话倒是说得好听。

但是把本王的衣角先放下来。

你扯着,本王不好走呀!”

林英的脸立刻染上了一抹薄红,嗔了一眼,害羞笑道,

“妾的小心思,王爷都发现了。

妾就是舍不得王爷。”

连明抱着她的身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

‘本王与你相知相许,当然知道你对本王的心思。

本王刚才那么一说,也就是逗逗你。

如今,你有着本王的孩子,本王怎么忍心放下你。’

林英娇俏道,“那等妾生了孩子,妾与王爷对练三天三夜,也没有任何怨言,王爷尽管出手!”

林英靠在连明怀中,面上是幸福的笑容。

眸光闪过一丝微光,该争就得争!

连明心中一片柔光,只觉得林英就是个纯粹的姑娘。

周含景想得没错,连明虽不算彻底变心,但在自己的心中对林英已有了分量。

刚开始只是为了连家信物接近,后面便是在相处中逐渐上心,找回了当初热血的感觉。

连明觉得,与林英相处,好似回到了年少在边境的时候,实在美妙。

两人对视甜蜜一笑,含情脉脉。

第二天一早,连明穿上官服,衣冠楚楚的模样。

含着激动的心来到朝华院,却发现院门关着。

抬头看了下天色,朦朦泛白。

是了,现在还不到平日请安的时辰。

连明心中懊恼,还是来得早了。

只是能拿到连家信物,连明也不想再等了。

让心腹敲门,连明按捺住激动兴奋的心情。

只要拿到信物,他如虎添翼。

冷静冷静,连明,你的大业未成。

敲了半天,却没有人理。

心腹看向连明,问道,

“王爷,还敲吗?”

连明面色不耐,只道,

“先走吧!”

连明上朝去了,徒留一地寂静。

三个呼吸过去,院门悄悄动了。

从门缝探出一个脑袋,看着外面没有人,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赶上了。

松气的正是雪容。

昨晚楚华璋嘱咐她今早不能给连明开门。

雪容疑惑,却只看到楚华璋一个尴尬的笑容。

别的什么也没说,雪容在奇怪中应下了这个吩咐。

雪容后边的两个守门小厮战战兢兢,害怕道,

‘雪容姐姐,不给王爷开门。

要是王爷发现了,小的命都没了!’

雪容面上一本正经,严肃训话道,

“你们看看这个时辰,王妃起来了吗?”

小厮摇头,雪容继续教育道,

“朝华院子,王妃是主子。

王爷来见王妃的,但是王妃还没醒。

与其让王爷空等,我们不开门,是不是不用浪费王爷宝贵的时间。

这是当下人的为王爷着想,你们能懂不?”

小厮一愣一愣,懵逼看着雪容离开。

楚华璋起来后,听到雪容的禀报,面上嗯了一声,实际心中松了口气。

她一切都计划得好,就是忘了跟周祈烽通气了。

要是连明拿着信物去号令连家官员,那不得露馅。

她得进宫让周祈烽演场戏。

“雪容,待会向宫里递个牌子。

本王妃今日要入宫向太后娘娘请安!”

雪容,“啊噢,好的,王妃,奴婢知道了!”

楚华璋又想起另外一个人,问道,

“雪容,老夫人的病还没好吧?

她的身子,要好好休养才行!”

雪容领会得特别快,一脸笑意道,

“王妃,您放心吧。

奴婢安排的人把这件事办得妥妥得。

老夫人现在只有半日保持着清醒。

压根没有精力管其他事。”

楚华璋,“别小瞧老夫人身边的嬷嬷。

找个时机给她们安上个罪名,调离老夫人身边。”

雪容应道,“王妃,奴婢知道了。

老夫人身边的人还是得我们的人才安心。”

楚华璋与雪容商讨事宜之际,前殿又不平静了。

封璇又拿来了一碗汤药让周含景喝,言语间满是深意,

“周贵妾,可别辜负了本侧妃一片好心。

这汤药,本侧妃已经先喝了半碗。

你尽快喝,要不着凉了!”

今天陪周含景来请安的是灵巧。

见周含景面不改色喝那半碗汤药,灵巧眸中满是关心和着急,忍不住小声劝道,

“小姐,这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