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枝总觉得，他这些话只是安慰自己的。
但她还是点头道，“好。”
霍建党觉得他这两口子是真的天真，部队那边一查下来，他们很有可能会坐牢的！
“我听说少琛是因为被人抓去打了针，现在都没查出什么原因来，如果从这方面入手，或许能扳回一局。”霍建党看着他们说。
“找人检查过，但还没有结果，如果开年就得查我们，那这个当不了证明。”蒋少琛回答。
霍建党闻言，不自觉叹息一声：“话我已经带到了，你们做好准备吧。”
其实也能跑，依沈明枝和蒋少琛去年做生意赚的钱，去国外也不是不可以。
但就看他们愿意不愿意了。
霍建党离开后，沈明枝见蒋国富愁眉不展的，忍不住问，“真的很严重吗？”
“如果证据链齐全，要坐牢的，你的话，我们倒是可以保下来……他就是强妇女罪了，军人犯法，罪加一等。”蒋国富觉得，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
江卿话没听完，手上的盘子已经掉在地上了。
“少琛不能坐牢，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她快步走到蒋国富的身边，红着眼睛问。
“真到那一步，保枝枝。”蒋少琛开口跟蒋国富说，“什么罪名我都认了。”
“你不是说你也有想办法吗？”沈明枝不希望他真的去坐牢，但是……如果宋家给她也安了罪名，她也没办法帮助蒋少琛。
“大过年的，讲这些干什么？”蒋少琛笑着道。
江卿红着眼睛，也不多说了。
大年初三，沈明枝和蒋少琛抱着孩子去给高经理拜年。
高经理住在百货大楼后头的职工楼，两室一厅的房子收拾得干净利落。见他们来，高经理的爱人赶紧抓了把水果糖塞进沈明枝口袋里。
"你这次春节销售方案做得漂亮，整个百货大楼的营业额翻了三番。"高经理的爱人给两人倒了茶，眼睛不住地往孩子身上瞟。
沈明枝把念念递过去让她抱，笑着说："都是高经理支持。"
高经理坐在藤椅上，手指敲着膝盖："小沈啊，你上次说新合同的事情，我考虑过了。"
沈明枝立即坐直了身子。
蒋少琛在一旁逗着洲洲，耳朵却竖了起来。
"我们百货大楼可以给你们宝丽单独开个专柜，但有个条件。"高经理端起茶杯，"你们得保证每月至少五万块的销售额。"
沈明枝眼睛一亮："没问题！"
从高经理家出来，蒋少琛推着自行车，沈明枝抱着孩子坐在后座。寒风刮得人脸生疼，她把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半张脸。
"专柜的事情谈成了？"蒋少琛问。
"嗯，三月就能上。"沈明枝的声音闷在围巾里，"我打算把新产品都放专柜卖。"
蒋少琛蹬着自行车，忽然说："霍叔说的事，我找人打听过了。"
沈明枝搂着他腰的手紧了紧。
"宋会权确实在查章平的事。"蒋少琛的声音混在风里，"不过别担心，我有准备。"
沈明枝把脸贴在他背上，没说话。
回到家，王羲年正在院子里劈柴。见他们回来，连忙放下斧头，搓着手走过来："回来了？"
沈明枝点点头，把睡着的孩子交给王嫂，转头对王羲年说："你跟我来一下。"
两人走到偏房，沈明枝关上门，直截了当地说："羲年，出国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王羲年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枝枝姐，我......"
"过了正月十五就走。"沈明枝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五百美金，够你头半年的花销。"
王羲年猛地抬头，眼圈发红："我不想走！"
"由不得你。"沈明枝把信封塞进他手里，"宋家的事情你也听到了，留在这里对你没好处。"
王羲年攥着信封，指节发白："是不是蒋少琛逼你的？"
"你胡说什么！"沈明枝皱眉，"这事关你前程。你要是不去，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姐姐。"
王羲年咬着嘴唇，半晌才挤出一句："我走。"
沈明枝神色缓和了些："学校那边都联系好了，去了好好读书。"
走出偏房，沈明枝看见蒋少琛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封信。
"江寰宇寄来的。"蒋少琛把信递给她，"说是要和你谈谈。"
沈明枝拆开扫了一眼，冷笑："他爸的厂子撑不住了，想让我高抬贵手。"
"你打算怎么办？"
"见。"沈明枝把信折好塞回信封，"明天就去。"
国营饭店的包间里，江寰宇比上次见面时瘦了一圈，眼下挂着两个黑眼圈。
沈明枝推门进去时，他正盯着茶杯发呆。
"江同志，好久不见。"沈明枝拉开椅子坐下，大衣都没脱。
江寰宇扯了扯嘴角："沈副厂长现在是大忙人了。"
服务员进来上了壶龙井，又退出去带上门。沈明枝给自己倒了杯茶，热气氤氲中，她开门见山："令尊的厂子，现在什么情况？"
"停工半个月了。"江寰宇苦笑，"工人闹着要工资，银行催贷款......"
沈明枝吹了吹茶叶："所以？"
"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对。"江寰宇搓了把脸，"但厂子里一千多号工人要吃饭，你能不能......"
"能啊。"沈明枝放下茶杯，"两个条件。"
江寰宇猛地抬头。
"第一，你的百货大楼撤掉所有诋毁宝丽的标语；第二，你父亲的厂子，我要入股。"
"入股？"江寰宇瞪大眼睛。
"对，51%的股份。"沈明枝伸出五根手指，"管理权归我，工人一个不裁，工资照发。"
江寰宇脸色变了几变："你这是要吞并我们！"
"随你怎么想。"沈明枝站起身，"给你三天考虑。"
走出饭店，蒋少琛的车就停在路边。沈明枝拉开车门坐进去，长舒一口气："谈完了。"
"他答应了？"蒋少琛发动车子。
"迟早的事。"沈明枝摇下车窗，让冷风吹散胸口的闷气，"他爸那个厂子设备老旧，产品滞销，除了我没人敢接。"
车子驶过百货大楼，沈明枝忽然拍拍蒋少琛："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