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就去吩咐侍从准备转移泠诀。
因为怕过度搬动不好,泠衍抒命他们直接连人带整张宫床给一起搬走。
大型的实木雕花架子床份量可不轻,更遑论上面还有重重床帘缀着,很是累赘。最后是十几个宫侍合力才算稳当地抬了起来。
围观的黎初晗看在眼里,总觉得有股霸宠味儿扑面而来。若不是气氛不对,他都想掏包瓜子磕一磕了。
毕竟咱们统领大人也是一副俊朗的好样貌不是?平日里气场都不输自家主子的,又不是配不上!
虽然脑子里天马行空,但黎初晗面上很稳,一直神色淡淡的,没人看得出来他想的这么“惊世骇俗”。
莲神医丧着张脸跟在宫侍周围转来转去,一会儿试图劝宫侍们停手,一会儿又望向太子欲张嘴。
但泠衍抒一直冷脸对他,最后他没办法了,皱着一张打过“玻尿酸”的美容脸凑到李吟歌面前:“老头子也没辙了,要不……”
一直暗自神伤到现在的李吟歌抬手制止了他的后话,而后终于再一次对太子开了口:“还是臣搬出去吧,殿下。”
泠衍抒听见他哑着声音,眼前就难免浮现出对方之前哭成那般委屈的模样,心里很是无奈:“你身子不行,就不必折腾了。”
然而李吟歌很坚持:“搬一张榻总比宫床省事。”
道理虽如此,但太子耳里听见的都是对方性子里的执拗,再联想到之前李吟歌非要跑去山村住那时也是这样,反正就是不肯听劝,一意孤行,最后毫不意外出了事,泠衍抒心里的怒火就“噌噌噌”的暴涨:
“孤决定的事用不着李先马多置喙!说了搬宫床就搬宫床!再出言抗命,别怪孤不讲情面!平日真是纵容你太过了是吗?!都到了不分时候来左右孤的地步了!”
他正是气头上,讲话难免厉声厉色,有危言高论倾向。
李吟歌从没遇上过太子殿下对他这么不客气,而且还是当着林星野的夫郎这个“外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当场就受不住地眼前发黑,昏了过去。
这下场面又乱了套。
泠衍抒人都懵了。
抬宫床的侍从们被叫停,兵荒马乱了一阵才终于分出了打下手的人。
莲神医一边抢救一边悲愤填膺:“不是跟你说了他病重病重吗?!这下要出人命了你知不知道?!老头子用尽毕生所学保他小命到今天!你倒好!一句话就把成果毁了个干净!”
这会儿他也不管什么太子不太子了,变着花样地把泠衍抒喷了个体无完肤——说他没心说他渣;说他明明公开要娶李吟歌的,过后却绝口不提!
反正喷的一无是处。
黎初晗都听懵了:这说的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有君子之风的太子吗?!
别的他不清楚,但那什么娶人家分明是为了救人的权宜之计,怎么还有人过后较真的吗?!
这神医怎么这样?!这冤的他都想替太子辩解两句了好吧?!
可惜正主一点回嘴的打算都没有。
虽然泠衍抒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渣在哪里,却依旧放任莲神医把一个个负面的词扣在了他身上。
至于他之前那点怒火,早已被李吟歌头一歪时窜上身的彻骨寒凉给彻底扑灭了。
他揉着眉心,万分心累:“你说够了就尽力去治,要什么尽管说,是孤的错孤绝对会负责到底!”
莲神医当即一点不客气:“神药啊!昨晚上老头子就说过了!”
一听是万能液,黎初晗不禁凝住了脸色:“可现在也没有啊?!最早也得下一个凌晨了!”
“什么?!”这下莲神医也慌了,“怎么会没有?一点都没有了?!”
黎初晗肯定地摇头:“一路过来,只有不够用的时候,没有有什么奇怪的?不然泠诀也不至于差点活不下来啊!”
这话有理有据,但莲神医还是难以置信:“这可怎么办?!没有单靠老头子能不能保他到明天可真难说了!”
人命关天,这下黎初晗也心焦了。可上午那瓶他吞都吞下去了,消化都消化干净了,也不可能再吐出来!再着急也还是没有啊!
泠衍抒近乎崩溃:“你昨日明明跟孤说吟歌是那种伤,为什么那样的伤会要命?!还是那么急的要命?!”
他本是情急之下无心的质问,莲神医却分明被问到顿住了,隔了几息见太子根本没反应过来,才收了心虚强行辩解道:“老头子的意思也不是真说他要死了,就是再不及时救治,他绝对这辈子都好不了了!永远!哪怕有再多神药也挽回不了了!”
他在着重强调无可挽回,但黎初晗和太子却反而从中听出了一点不对劲。
按说几乎没有什么东西是万能液修复不了的,哪怕是一辈子只长一遍的恒牙掉了,万能液照样能再给你催生一颗出来。
所以莲神医这论断似乎不太成立,要么有夸大之说,要么……
黎初晗忽然看着自己的肚子突发奇想:孩子……若是不及时保住,确实会永远回不来……可李大人是个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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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初晗有被自己无语到。但他还是抛开礼貌偷偷观察了李吟歌一阵,甚至装着给对方盖毯子,不经意地瞄了对方肚子两眼:没有疑似血迹什么的,李大人身上浅牙色的长衫干干净净;脸上也没有疼痛导致的难受之色,不像小产……
但是,他忽然疑惑道:“李大人的气色是不是好转了?莲神医,您老是不是有希望救下他了?”
这么一提示,泠衍抒就跟着看了过去,而后确实发现李吟歌神色平和。虽然瘦的很,脸小下巴尖的看着可怜,但并没有那种嶙峋灰败感,加上呼吸很均匀,看起来就完全不是急症没得治的模样!
莲神医大概也发现了这气色说不过去,当即点头应下了。
太子猛的心头一松。
“不过这床就不要搬了。”老人忽然又突兀地提起这事,“你看本来也没那么多事,你非要动他们两个!这不有的受了?
你再看不惯也熬两天吧,等他们身体结实一点,老头子一定随你怎么折腾!”
到了这地步,太子也确实没有了搬动的心思。虽然依旧不理解莲神医的执着,但还是应允了。
黎初晗看了看床榻之间还算开阔的空间,忽然出手给放了张大屏风:“这样也能大致隔挡一下。”
泠衍抒看在眼里神色微舒,但莲神医却不知为何一脸嫌弃。
不过黎初晗管不着,也无所谓。见没事了,他便自去一边吃点心去了。
太子这才想起来,闹了这多久,午饭都晚了,便赶紧表示要带黎初晗去用饭。
但黎初晗揣着个小不点,哪会亏待自己,在太子和莲神医吵起来的时候,他就吃过了。
不过他同情泠衍抒整个中上午都在心力交瘁,决定顺着对方意,给人家一个透气的机会。
可惜泠衍抒的饭终究还是没有安生吃上。因为这时候,有人来报查到了一个近期言行反常的人,有国师附身的可能性。
这事紧急而危险,太子便匆匆调度隐卫去了。
因为怕真是国师不好对付,他一下子把禄柳行宫半数的隐卫都调了出去。
黎初晗知道后还有点震惊他的大手笔,结果泠衍抒十分无奈:“我的人折损太多了,这行宫里也只剩了维持最基本安全的人手。这半数听起来多,其实就八个,我都怕他们对付不了国师。”
“啊?所以你真只剩十几个人了?!”黎初晗还是第一次注意到太子居然损失这么惨重。
泠衍抒点点头:“以后重伤的好起来还能补上十多个,但现在是真的只有这几个健全的了。
这行宫之前是根基,所以再危险我也没敢抽调走太多,这几个人还是这么保下来的。
另外就是旧朝招安的,但那些人短期内不可能动用,风险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