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报信的传令兵泠辉浑身浴血,余惊未消,红着眼睛跪在地上:“符江大乱了,殿下!
今日下午,有不下四万人在郡府郊外堵截官道,故意切断郡内百姓往外求生的路,还肆意抢劫我们的粮草!两军交战过后,我方因兵力过少,所以……”
“所以伤亡惨重?”林星野见对方犹豫耽误时间,立刻替他答道。
但他表现的这么镇定,反让传令兵越加惭愧:“是!我们所有的东西都被抢走了,连大家随身的手雷都没保住多少!他们已经学会了怎么用,反过来炸死了我们很多兄弟!
咱们幸存的人眼下都被围困在光秃秃的荒山顶上,怕是支持不了多久的……”
泠辉说到后面都快哭了。实在是他们这一回太无能!
虽说确实是两边人数悬殊,但自他们用上新装备后,哪还吃过这种败绩?!
居然到了他这个随军泠族都要将士们拿命拖延才能逃回来报信的程度!简直耻辱!
林星野也听的直蹙眉,一面命泠七弦紧急带兵部尚书“夫夫”进宫议事,一面不抱希望地问道:“我们还有多少将士幸存?”
泠辉艰难开口:“应该不到一千……”
五千个人,只剩了这么点,甚至就这个数都可能是多报了的,林星野叹息。
不过对面是近乎**倍的人数,能有幸存已是得益于装备精良造就的奇迹了。
事出意外,他再惋惜也没办法,只能尽好首领的职责,最大限度地稳住军心:“大旱大饥逼他们抢劫,而我们正好运水粮过去,会有这一战也是时也命也。
孤以为,将士们的牺牲并不是毫无价值的。没有他们身先士卒,我们恐怕还没法这么早发现这么大潜在危险。所以这并不是全然的败绩,你说呢?”
泠辉沉默地点头。
但林星野看对方的神色,估摸着是把他的安慰理解偏了,便又道:“救援会尽快安排。你放心,咱们自己的人定然一个都不会放弃。”
这下泠辉终于热泪盈眶:他就知道他们的主子很不一样!从来都是把每一个下属都当人看的,每一条命都会尽可能去珍惜!
“属下先代兄弟们谢过殿下……”他又磕起了头。
林星野打断对方:“能确定是什么人造反吗?”
“据李将军判断,根基应是旧朝郭家军。但郭家明面上的兵力上回确实是被我方围剿干净了,这一支估计是他们秘密隐藏在民间的余力,只是如今好像跟萧党成了一伙儿!”
萧从倾?!林星野瞬间精神一凛,复又谨慎道:“李将军是如何认定他们是萧党的?”
“对面有士兵杀红了眼,口说妻儿老小皆落在我们手里,将军便故意激他套话,才得知他家小是陷在了九龙山,那不就是我们俘虏的那一批人?……”
正说着,宫侍打扮的泠七弦忽然现身,一手一个将黎初晗和泠衍抒放在了林星野面前。
泠辉赶紧转过身朝着他们跪。
林星野眼见着自家夫郎面色沉重,想安慰两句又碍于外人在,不得已公事公办:“少君来的正好,事态紧急,咱们也顾不上虚礼了,烦请少君立即准备点补给,让传令兵先跟救援消息一并带回去。”
黎初晗二话不说现场掏东西。
药品、食水、武器……就泠辉一个人——哪怕是个泠族能拿的其实也有限,但再少也是自家兄弟们的希望,尤其是伤药!
泠辉很快背起大包裹走了。
帮完忙的林星野又立刻转身一把扶住了太子——他之前就觉得衍抒哥沉默的不太对劲。果不其然,他才一上手对方就软倒了身子,而后吐了!
虽然只吐了一口“清水”,也把林星野吓了一跳,差点就宣御医了。
好在吐完泠衍抒就恢复了大半,立刻制止了劳师动众。就是他少有人前失态,尤其还是在星儿面前,只觉万分尴尬:“是我酒量太差,醒酒汤都救不了我。”
林星野这才反应过来,今日本该进他肚子的酒全被太子一人挡下了:“难为衍抒哥了,早知道就该让你在家休息的。”
泠衍抒不甚在意:“出了这么大事,我这个兵部尚书怎么可能躲着不见人?”
林星野顿时满脸复杂。这官位背后的复杂,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沉默着把人扶到御座上坐了,而后接过自家夫郎给的水和毛巾,给对方简单清理了一下。
这举动惹得太子眼神闪了闪,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然一改凝重,带着点玩笑意味又道:“再说了,世子怎么能放心有孕在身的少君夜里独自出来呢?这不合形象,对吧?哥哥敬业,自然得跟来演好了护花使者!”
然而黎初晗对他这敬业敬谢不敏:“少说两句罢!就这样还敢跟我打包票呢!早知道我就不该同意你过来!”
泠衍抒不服气:“本来确实是没问题的啊,唯独不该喝那碗醒酒汤!”
“……”
林星野卡在中间,眼神奇怪地看看隔山拌嘴的两人,又看看自己手里的毛巾,只觉这氛围有点说不上来的不对味儿……
不过他没时间瞎琢磨,就是黎初晗和太子也很快自己回到了正事上。
听过林星野简明扼要的实况转述后,新任兵部尚书一筹莫展:“四万多萧党……我们调出来一万都难,要拿什么去解救幸存者?”
“只能拿热武器填补人数不足了。”黎初晗想不出别的办法。
但手雷和小火炮得慎用了,因为会反伤自己人,所以林星野和太子还是想着以多集结人手为主。
这就不得不去“算计”兵马司和巡捕营了。
“要立刻带得动这群刺头,只能选个从前就能震慑住他们的人。”林星野分析道。
泠衍抒点头,并且他心里已有人选,只是碍于星儿会觉得膈应,不好说出来。
然而林星野足够敏锐,再说了他记得几月前承顺王府嚣张和兵马司抢人的事,所以:“萧澈?”
泠衍抒:“嗯。”
正当他俩达成共识之时,黎初晗还在挨个儿琢磨交通工具:“地上开不过,河里没有水,只能天上飞……”
“天上?!!”他忽然激动不已,“有了有了!常时安呢?!他在宫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