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
对于虞厘找上门来这件事,夏有米可以料想到。
他正值暑假,还是一个学术地位上升期,可以使唤新的学弟学妹帮导师干活。看在兢兢业业这么几年的份上,导师也不会不放人。
夏有米出来旅游从不瞒着,尽管在这个世界联系的亲友不多,但她父母还是会一直过问她的生活转折,例如,出差、升学、旅游。
日常会给足她们个人空间,需要忧心安全的时刻倒一点不少。
兴许是察觉出了氛围不对,这次临行前,夏笑槐女士还旁敲侧击问了下情况,说虞厘为什么不陪着她,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夏有米只能说对方有点事还没定下行程,她就早出发早游玩。
话没有钉死,虞厘来或不来都能圆过去,但是他来的这个状态倒是出乎意料。
“我......有这么明显吗......”虞厘无奈道。
夏有米上下打量,一身休闲的白色衬衫,一条肥大宽松短裤,光这类装扮就不像虞医生的风格。再加上一副面色不好的失血模样,看着就有事。
“嗯,很明显。”夏有米和年年都点点头。
年年甚至还嗅出了他身上的气味是在医院住过院的,跟出诊的味道完全不同。
“小事情。”捧着一杯温水,虞厘笑了笑,他以为自己可以先将关系舒缓下来,再跟有米说这事。但没想到她在见面后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做了手术。
夏有米端来果汁,将年年也抱在沙发上,等着脸上写满我要跟你谈谈的虞厘,叙述他要表达的。
“有米,这是认真的决定。”虞厘坦白道,“我结扎了。”
“嗯?”夏有米有一些惊讶,她没想到虞厘能果断到这个程度。或者说是自觉、自我剖析到了这一个环节。
年年也有些震惊。
虞厘跟它倾诉了很多的心路历程,也能看出他骨子里有传统。并且传统时常会跟真心想对有米好的那些真实理念做斗争。
再一步步认清楚,他爱一个人的改变不是什么牺牲。
其实,同步也在塑造更好的自己,是他清晰的选择。
虞厘领悟了传统小家这条路不通,但是,他有机会,十几年的累积留下余地。至少,有米应该不排斥跟他一起日常生活。
那就不该等太久,若让他们对彼此的热烈消磨干净。
最后,
多少年的青梅竹马也挽不回人心。
得知夏有米定下三个月的假期后,虞厘就迅速跟上,安排了假期、手术以及对方下一个目的地的机票。
只是,还没过去一周,就发现对方不打算离开小岛,取消了后面将近一个月的行程。
担心出现意外或变数。
虞厘在没有恢复好时,就提前来了小岛。仓促间看着有些憔悴,尽管在落地机场后,他已经紧急洗漱了一番。
“你这,手术几天了?”夏有米好奇地问。
“三天。”
“这样,那还要避免提重物或剧烈运动。一周愈合,两周恢复好,术后一个月......”夏有米差点乱入医生模式,给他分析起术后恢复情况。
“嗯呢,还需要根据个人体质分析,这两年我的身体状态还不错,有运动习惯。”虞厘跟着点头,没有错过难得地悠闲调侃时间。
“那你很不错,安排了多久的假期?”
“也是三个月。”虞厘抬眼看向对方,害怕从夏有米眼中看到抵触。
“那你住一楼,免得爬楼梯。”夏有米指了指空出来的客房,说完,起身带年年上楼,开启例行午睡模式。
虞厘望着她的背影,露出浅浅喜意。
他很快将自己的行李和房间收拾好,然后致电管家了解日常安排,再给夏有米妈妈夏笑槐女士发了一段视频和定位,让对方不要担心有米,两人已汇合,会照顾好对方。
全程他的动作都很小心也带着轻松,年年下来喝水并解决需求时,还被虞厘抱住梳了一番毛发。
也不是一人一统日子过糙了,实在是每天都下水,上岸胡乱一擦,也根本没想着多么细致保养。
图的就是便利爽快。
但虞厘来了,有个小小管家,这生活确实不一样。晚餐是他做的,手艺不得不说没有生疏还进步了。
饭后,
在沙滩散步,没有大谈特谈烦恼或什么情感纠葛。
只留意身边,看看夕阳美景,说着赶飞机的趣事。
夏有米看向大海的方向,答案写在橘红交织之间,当下的心很静,没有质问、烦恼和无尽消耗。跟她平日里与年年散步也没有不同,只是多了一抹倒影。
虞厘却不这么觉得,他的心狂跳不止,望向似乎被金光照耀才微微显形的人,只觉得能再牵住,都是他三生有幸了,实在不该再错。
一些破开的隔阂并非他结扎就能揭过,这没有绑架的意思,只是开始的信号。
希望能再赐予他靠近的勇气,尽全力挽回的能力。
“有米......”虞厘喃喃着走近,伸手将人轻轻拥住,还不忘向年年的位置靠近。明明,照顾小家伙也成了习惯,他却在过去没有发现。
薄暮冥冥,三个影子叠起来,渐渐融进了夜色里。
“回去吧,再添个感冒可不妙。”
“汪——”
“知道了。”虞厘吸了吸鼻子,有些湿润,说不出是真吹了冷风有些感冒,还是无数要涌上来的泪意被自己压下后,从身躯各处逃窜开。
有手心的湿润,眼角的酸涩。
还有的,
恰巧就忍不住出现在鼻喉间,让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太真切。
瓮瓮的,无师自通惹人怜惜。
夏有米哭笑不得,只能将冰饮的权限给虞厘封锁,安排了几床厚被子,再多,就是虞医生自己该注意的事项了。
平静的一周过去,虞厘自觉养好身体,可以下水。
偶尔会陪夏有米和年年出去拍采风照。
但是,
问题这才显现呢。
他在这档口手术,等待完全治愈期间,遇上阳光、沙滩、泳衣和美景。
只能干看着,也是一种折磨。
偏偏夏有米和年年状态极好,正是风华正茂、气质独一份的动人时刻。配合小岛最美的季节,最佳的景色和最爱惜的人。
虞厘手上相机根本停不下来。
他尽职尽责为她们留下美照,还录制了视频,只能主打一个精神参与。
但好在,
比起不能靠近她,这样小麻烦根本不算什么,他私心想,还可以回去再慢慢欣赏,当下一起感受和煦阳光才更重要。
合照里面大多是夏有米和年年的身影。
极少部分虞厘请了路人帮忙,拍完后即刻往手机上传输,生怕内存卡毁坏等情况。
从中挑出最美好的发给家人,见到笑容重现也就放了心。
虞芬姐姐还私下跟夏女士说,你瞧瞧,哪是有问题的样,我家那个这辈子就认准了有米,他不会放开的,就算是扒着求着也不会放。要是犯错惹了有米不开心,都不用等到你们家出手,我保准给他揍个猪头大清醒。
夏女士笑笑,她只以女儿的想法为重,若真要狠心甩开,根本轮不到虞家来认错。
虞芬也叹气。
她是家里唯一一个知道弟弟结扎了的,虽然有些想不通,但他年轻人自己的事就让他去。
有米从小就有主见,会按自己想法走。
弟弟从小就想有米所想,似乎没主见,似乎会潜藏矛盾。
实际上,
他根本就乐在其中,有米愿意让他跟随步伐他求之不得。这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人生,没什么不好。
不担心这两人处理问题的能力,那么,自己同样习惯担负起重任,就大方地接受家族继承人的安排呗!家族企业她来继承,继承人也她来生。
自己愿意,没什么不好。
各人有各人舒服的方式,社会是集合,才不是标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