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楷和江砚迟坐在车里抽烟。

“砚迟,咱们要不还是进去陪着庭舟吧,万一他想不开,轻生了呢?”

“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啊,我看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好担心他想不开。”

江砚迟深吸了一口烟,“他还有个儿子,死不了。”

那是盛暖给他生的孩子,都没带走,厉庭舟的母亲为厉庭舟和厉庭夏命都不要了,厉庭舟虽然没有见过他的母亲,但他很尊重他的母亲,他绝不可能丢下自己的儿子不管。

“可是庭舟看着好可怜,我还是去劝劝许书意吧。”

“你能劝得动,庭舟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也许过段时间,他就好了,时间最好的疗伤药。”

苏楷叹了一声气,“说真的,庭舟对盛暖真的有点狠心了,连婚纱照都没拍,也不知道庭舟以前是怎么样的。”

江砚迟也不知道。

厉庭舟试了第一个密码。

厉嘉许的生日,锁没打开。

他又试了盛暖的生日,锁还是没打开。

第三次,他试了他的生日,锁开了。

伴随着锁开的声音,他的心脏也跟着一颤。

她用的密码是他的生日。

她放这些东西的时候,她心里一定是有他的!

可他还是一点一点地把她弄丢了。

开了锁,厉庭舟打开箱子,里面居然是一件铁红色的男士西装外套,折叠得整整齐齐。

他拿出来,越来越熟悉。

他迅速翻开衣领上商标,脸色顿时一片苍白。

这件西装外套是他的!

他十八岁的时候,刚回国,订作的。

当时,他在路过一个公园,救了一个差点被人强暴的女孩儿,女孩儿的衣服被撕破了,他脱下外套披在女孩身上,还把女孩子儿送回了家。

她头发凌乱,又是夜晚,像只受了惊吓的小猫,他也没有注意看她。

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原来,原来她是盛暖!

他以为他第一次在学校里看到她,向她求婚,她就答应了,是他的魅力够大。

孰不知,她早就认识他!

箱子里还有东西!

一个本子。

一条手帕。

手帕……

厉庭舟望着那条被烧去一角手帕,眼前一片漆黑。

那天,许书意在一家图书馆看书,时间太晚了,打电话让他去接她。

他去接许书意的路上,看到新闻,许书意所在的图书馆失火了。

他吓坏了,火速赶去现场,图书馆果然失火了,疏散出来的人群一片混乱。

他没有看到许书意,打许书意的电话也没有人接。

他担心许书意还在图书馆里。

他不顾阻拦冲进了火场。

进去之前,他用车里放着纯净水打湿了他随身携带的手帕,捂着鼻子进去找许书意……

这块手帕在那场大火中遗失了。

怎么会被盛暖收了起来。

厉庭舟的心脏突突地跳动着,仿佛有一个真相要呼之欲出。

最后,还剩下一个本子。

厉庭舟颤抖着手拿出来。

迟疑了好久,他才翻开本子。

里面全是剪纸。

而且每一张剪纸都是他!

那天他看到盛暖剪了一个叶淮远送给叶淮远,他嫉妒得发狂,还生气她都没剪过他。

原来,她剪了这么多他!

好多画面,是他十八岁的,参加电视访谈,或者出现在新闻上的样子。

厉庭舟喉咙里像是卡了一根刺。

拔都拔不掉的感觉。

十一年。

他十八岁时,救了她,二十二岁时,他们结了婚。

现在他二十九岁。

刚好十一年。

她之前说她的一生给她七年,七年也是永远。

指的是他们七年的婚姻。

刚刚他想找她要十一天。

她说给过他十一年了,不会再多给一天。

她喜欢了他十一年。

用十一年来等他喜欢她。

一定是这样的。

她都等了十一年,不会再多等他十一天了。

他让她等了十一年,他都让她等了十一年了,他怎么好意思再让他等十一天的。

水珠一滴一滴的落在本子上,熏染开来。

厉庭舟慌乱擦去,生怕弄坏了剪纸。

再往后翻。

看到一个熟悉的画面,他喉咙里一阵腥甜。

他合上本子,拿着那块烧掉一角的手帕,跌跌撞撞地走出别墅。

江砚迟和苏楷还没走。

苏楷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砚迟,庭舟出来了!”

他们也不知道厉庭舟为什么突然出来了。

江砚迟快速推开车门下来,苏楷跟着下来。

“庭舟,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找暖暖。”

厉庭舟脚步浮步,朝他的车走去。

他打开车门的时候,江砚迟按住了车门,“别闹了,你看看你现在的状态,你开车会出事的,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也知道你接受不了暖暖答应了叶淮远的求婚,但你能不能冷静一点,你现在就找她,她也不会见你,林家更不会让你见她。”

去了,只会让厉庭舟更伤心。

“不管什么情况,我都要去找她,砚迟,你让开。”

苏楷看到厉庭舟手里拿着的帕子,说:“你干嘛拿着一块烧焦的手帕?”

“你们不懂,我必须要去见她,我有话要跟她说,砚迟,你快让开。”

江砚迟是觉得厉庭舟丧失了理智,坚持不肯让开。

厉庭舟便步行往外走。

“庭舟!”

叫不住他。

苏楷瞅着江砚迟,说:“要不,我们送他过去。”

这时,江砚迟的手机响了。

是江夫人打来的电话。

“臭小子,你这段时间在忙什么,不是让你去追熹熹吗?怎么让别人追到手了,刚刚你林伯父和林伯母专程来咱们家里,郑重地退掉了娃娃亲!”

看来林家是同意了盛暖和叶淮远的婚事。

“妈,我比不上叶淮远,追不到熹熹,以后都不追了。”

江砚迟把电话挂了。

厉庭舟都追不上了,都快被拍死在江边上,他更不具备那样的资格。

江砚迟对苏楷说:“走,上车。”

昨天到今天一直在下雪。

他们开着车子,才追出这片别墅区,看到了厉庭舟的身影,却也发现,马路被封了。

雪太厚了,不宜开车。

他们只能把车子停到一边,步行追上厉庭舟。

厉庭舟脚步依然虚浮,在雪地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