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
沈舒意在谢璟驰的怀里醒了过来,见他还在睡,不由得轻轻推了推他:“今日不用去营帐吗?”
毕竟他是监军,此番来凉州,又担负乾武帝的嘱托。
“今日晚些去就行,昨夜后来连夜召了众将士商讨应敌之策。”谢璟驰声音有些沙哑,将她往怀里圈的更紧了些。
闻言,沈舒意便也没再开口,只是有些心疼他辛苦,便也就没再开口。
可既是醒了,谢璟驰便也没了睡意,只是有些贪恋将她揽在怀里的那种感觉。
“舒舒,若是有一日,你发现你所见到的,并非是全部,你会如何?”谢璟驰垂下眸子,低声开口。
沈舒意轻声重复:“并非全部?”
“恩。”
沈舒意不大懂他指的是什么:“人所能窥见的,本就只能是冰山一角,没人能看到全部。”
谢璟驰沉默片刻,又问:“若你所相信的,并非是真实的,又该如何?”
沈舒意思量片刻,缓缓道:“那就打碎它,看看到底什么才是真实的。”
闻言,谢璟驰没有再问,他翻身将沈舒意压在身下,吻上她的唇瓣。
沈舒意脸颊泛红:“大清早的……”
“一日之计在于晨。”谢璟驰将她的话堵了回去。
折腾半晌,直到有人通传,沈舒意才将谢璟驰赶走。
熟悉了一番,沈舒意脸颊依旧红的厉害,几个丫鬟皆是装作不知情的模样,可越是如此,越是让沈舒意恼的不行。
“夫人,九俦那边有消息了。”
才用过膳,琴心快步走了进来。
当下, 沈舒意直接走到帐外,看向九俦:“如何?”
“查过了,黎夜确实是被困,眼下被困于黎氏部族的水牢,里面虫蛇遍布,不似作假,黎氏部族内部,两个派系也吵的厉害。”
九俦笃定的开口,沈舒意则是思量起来。
六长老和黎天虽死,可黎夜还在,可以说是六长老仅存的血脉,那么所有和二长老敌对的一派,都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黎夜应当不是六长老仅存的血脉,六长老还有一个女儿,是黎夜的姐姐,如今已为人妇,但其夫君在黎氏部族内身份颇高,手下豢养了不少死侍,而且,此人掌管黎氏部族的大半兵马。”
闻言,沈舒意眯起眼。
也对,黎氏部族再怎么弱小,也不能只靠蛊虫之术,总要有兵马,就算兵马不多,那也只是相对于周边的大国来说。
平素镇压百姓,或者应对周边敌国,总是要有实打实的兵马存在的。
这样看来,黎夜倒是有个了不得的姐姐和姐夫。
“是,黎夜的姐夫虽然身份不算尊贵,却是有实权在手,就算是黎氏部族的长老,也要敬他几分。”九俦应和。
沈舒意淡淡道:“他们岂止是敬他三分?应当是心里惧怕的厉害。”
所谓的信奉圣女,也不过是自欺欺人,哄骗百姓的手段罢了。
虽说蛊虫和毒术确实会让人生畏,可强大的实力一样让人不容小觑。
毕竟,就算下蛊下毒,又能下多久?又能操控多少人?总不能靠着这些东西,真正统治了所有部族的百姓吧?
那样,又有谁会服气?
“小姐,我们要不要救人?”九俦问。
沈舒意思量着,摇头:“不救,但我们要杀人。”
沈舒意眼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黎氏部族的情况比她预想的要好太多,毕竟此前她可没想到黎夜还有这样一位有权有势的姐夫。
如此,有人接应,若是想将二长老一族尽数铲除,倒是容易许多。
只不过,还要看看黎夜这位姐夫的态度,毕竟她们此举,等于掌控了黎氏部族的王权,或者说,哪怕他们没有将黎氏部族掌控在手中的打算,他们也未必会信。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若黎夜的姐夫答应接应他们,这事便等同于勾结外敌,和当初萧鹤羽的行径如出一辙。
不过沈舒意想,就算他们不答应和她联手,至少她们营救黎夜,他也总会放些水才是。
想到这,沈舒意看向九俦,问道:“此人名叫什么?”
“此人名叫苗峥,这些时日一直在和二长老一脉打太极,看起来颇为沉得住气,似是并不担心黎夜的死活。”
沈舒意没做声,苗峥在意不在意不好说,但是看黎夜和黎天的感情,至少黎夜的姐姐应当是在意的。
*
傍晚,谢璟驰回来后,沈舒意便同她说了这事。
“我想着,正巧王爷打算设计,让将士们假装中毒,以此引诱元夏大军上钩,只是此举需要黎氏部族的人给元夏大军通风报信,才最牢靠,所以我们不如趁此机会,将黎氏部族握在手中。”
沈舒意说完,见谢璟驰没做声,不由得看向他问:“你觉得如何?”
谢璟驰弯起唇角:“夫人果然与我心有灵犀。”
沈舒意不由得笑开,只觉得和他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当真是省心又省力,不像是前世,明明她殚精竭虑,思虑周全,却还要费尽心思的先去说服萧廷善。
萧廷善根本就不相信她,不相信她一个深宅中走出来的女人,也不相信她会真的付出一切为他考虑。
所以,他最后输的活该。
“我要不要同你一道去见见王爷,我们趁早行动,想来收服黎氏部族之后,连城先生的草药也就快准备好了,到时正好将计就计,结合那五万大军设伏,彻底将元夏打服。”沈舒意思量着开口。
“不用,我同他说就好。”谢璟驰温和道。
沈舒意点点头:“王爷派人后,我打算带人一起去黎族走上一趟,一来是救下黎夜,二来我也想会会这位苗峥。”
若是能将苗峥彻底纳为己用,那么日后黎氏部族同大乾的关系便也就牢靠许多。
至少,大乾百姓不必再受蛊虫之惊吓,她手里亦是会多出一张底牌。
萧廷善想要的东西,她全都要抢。
她要一步步看着,他满腹算计,处心积虑,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求,一个接一个的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