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雪不敢置信地盯着魏迟,他怎么可以怀疑自己?
“夫君,你我是夫妻,此事若是我传出的,我怎么逃脱牵连?”
即便她真的心存与对方鱼死网破的心思,可也没走到那一步!
魏迟猩红着眼,指尖几乎要嵌进沈佳雪的皮肉里,他与恪世子私下做的事,绝不能暴露人前。
暴君如今尚未驾崩,一旦泄露出去,后宫不堪回想,为今之计只能寄希望他早日暴毙身亡。
沈佳雪用力甩来他的手,上面已经留下几道青紫指痕,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再次觉得陌生至极。
这样的男人,真的值得她恶毒事做尽吗?
“魏迟,你真是疯了!自己做的事败落,拿我撒气做什么?”沈佳雪冷哼一声,讥讽地盯着他:“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兴师问罪,而是该想一想怎么撇清关系,护着你全家小命!”
“我与你不同,我出生在梁国公府,我父亲母亲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死的,左不过等你要死了,咱们和离,我再嫁!”
沈佳雪眼睛扫过身后的魏母和襁褓中的婴儿:“只是可惜你的母亲和怪儿子,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世界,就要重新投胎,你说可不可怜?”
啪啪啪……
几道耳光落下,震得魏迟手心发麻,他揪着沈佳雪的衣领,带着杀意道:“我告诉你,即便我死也绝不和离,你死也是我魏家妇。”
沈佳雪被打得脸颊火辣辣地疼,嘴角甚至渗出血丝,她难以置信地瞪着魏迟,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动手。
过往纵有争执,他也会顾忌自己当家主母的脸面,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可如今,他竟为了一句气话,下这样的狠手。
“魏迟,你敢打我?”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一半是疼,一半是惊,更多的却是彻底的寒意。
这一巴掌,打碎了她最后一丝对这个男人的幻想。
手心传来的痛意,让魏迟皱眉,这确实是他冲动了,可谁让她口无遮拦?
魏母听得稀里糊涂,只知道自家被人诬陷意图谋反,拍着大腿哭了起来,孩子都险些扔出去了。
稳婆下意识接过孩子,心里又骂造孽,因着魏母的尖锐的哭喊声,将睡梦中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就连屋内陷入沉睡的李香兰都被惊醒,听到孩子凄厉的哭声,她坐不住了,艰难的从床上爬起。
小丫鬟见状忙阻拦:“姨娘你还在坐月子,不能出门见风!”
李香兰忙将人推开:“都这种时候了,我怎么坐月子?”
还不如出去打探情况,好决定以后的路怎么走,若是魏迟真的无法翻身,她的孩子那么小,她即便豁出性命也要保住自己的儿子。
魏迟等人随着管家去了大门,只见一对身着官服的官兵持枪而入,最前方的人正是林樾。
林樾面色冷峻站在魏家门前,身后禁军阵列整齐,枪尖在日光下泛着凛冽寒光。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丝不近人情的威压:“陛下有旨,恪世子意图谋逆证据确凿,魏迟涉及谋逆一案,即可压入大理寺审查,家中亲眷一并压入大牢等待审讯。”
魏家所有人一片哗然,为首的管家双腿一软跪地求饶,魏母也没出息的跟着一起跪下。
李香兰站在角落边抱着孩子默默擦拭眼泪,她费劲心思嫁入魏家,荣华富贵都没有享受,就要被牵连入狱。
唯有站在最前面的魏迟,腰板挺直,目不斜视:“林将军,某有件事不是很清楚,恪世子素来贤名在外,怎么会谋反?”
“而且我如今赋闲在家,每日除了出门访友,并未和恪世子有往来,何谈与恪世子勾结?”
林樾眼神冷漠,淡声道:“本宫奉旨行事,魏大人还是先随本官走一趟吧!”
他目光看向身后的魏家家眷,还有角落里虚弱的李香兰,眉头皱了皱:“魏家所有人需去大理寺等审。”
话音刚落,院子里又是一阵哭泣声,魏迟心情跌落谷底,陛下这是要清除他魏家。
魏迟双手紧握成拳,努力劝服自己,再过几日君尧便会驾崩,等恪世子上位后,他便能洗刷冤屈。
不过吃几天苦,不算什么!
甚至他还能冷静地安抚魏:“娘,你别担心,此事是误会,等过几日我们就能出来了!”
闻言林樾眉头微挑,不懂魏迟的逻辑思路,这种罪名他是如何淡定说出过几日就出来的?
这般有底气,莫非魏家有底牌?
林樾的目光不着痕迹瞥了眼沈佳雪,若是梁国公府仗着倚老卖老进宫求情,或许还真能保住魏家人一条命。
但最终的结局也是抄家流放。
最后魏迟没有挣扎,带着魏家所有人进了大理寺,一路上吸引无数百姓侧目。
有人看他们淡定的模样,心生敬佩,甘愿赴死之人,世间少见啊!
大理寺的牢房阴冷潮湿,墙角爬着不知名的虫,空气中弥漫着霉味与淡淡的血腥气。
李香兰抱着熟睡的孩子,蜷缩在牢房最内侧的草堆上,小丫鬟紧紧挨着她,不住地发抖。
“姨娘,这里好冷……”
小丫鬟的声音带着哭腔:“您说家主真的能平安无事吗?”
李香兰没有回答,只是将孩子往怀里紧了紧。
她能感觉到婴儿均匀的呼吸拂过颈窝,温热而柔软,这是她此刻唯一的慰藉。
魏迟的淡定在她看来,不过是自欺欺人,谋逆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如今的陛下喜怒无常,连朝中重臣都敢随意打杀,魏家在京城只能算末流官员,想捏死他们就跟捏死一只蚂蚁。
她不能坐以待毙,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做谋划。
隔壁牢房传来魏母低低的啜泣声,间或夹杂着沈佳雪的怒骂声,因着梁国公府打过招呼,沈佳雪他们住的牢房比李香兰他们的更干净卫生。
彼时沈佳雪拿着梁国公夫人寄来的信封,一目十行看完,她陷入沉默。
母亲让她寻找机会和魏迟和离,等和离归家后,会送她去京城外的尼姑庵静养。
说是静养,不是说是梁国公府已经决定舍弃她。
入夜。
地牢里忽然灯红通明,一道刺眼的亮光照在每个人脸上,也让沈佳雪看清对面人的面容。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