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罗哌卡因嗤笑一声,望着那对金灿灿的眼睛,方才被强行压下的念头又冒了出来,使得她打量对方的目光比平常要阴沉了几分。
“虽说在都市中‘以人为本’的例子屡见不鲜,但食人却是其中最为令人——我指的是除23区以外的正常人,是最令他们所厌恶恐惧的。
因此在那种地方的餐厅工作过的人,很容易会在其他地方受到忌惮排挤。”
她抬手抹去黏在脸上久久未干的绿色液体,待垂下手时,笑容已从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若冰霜的面孔与血色的眸。
“这也正常,吃人可不好听,而将人做成食物…除了那群屠夫,我想不出来还有谁能欣赏这种病态的艺术。”
“您想表达的究竟是什么?”
芬利却是不为所动,面色不改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金色的眸子似星星般扑闪着,根本就没有半点害怕的表现。
“…”
对方不语,只是死死盯着她。
主区的灯光已被熄灭了不少,少得可怜的光源位于对方身后,所投射的阴影将她遮挡大半,仿佛被乌云所笼罩。
昏沉的环境影响不了她的嗅觉与听觉,配合呼吸法,她能观察到对方的心跳快了不少。
是在兴奋?在愤怒?亦或是在紧张?
“…小鬼,别在这种时候…发挥你的好奇心…”
她看见罗哌卡因眯起了眼,咽了口唾沫,目光逐渐带上了一丝…食欲?
芬利的眉头蹙到了一块儿,她知道这么形容一个人目光很奇怪,但确实感觉对方像在打量食材似的端详她,**裸的嗜血目光似要将她现场拆吃入腹。
仿佛被野兽盯上一样的压迫感霎时充斥满了她的内心,她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如同一只察觉到危险临近的羊羔般千方百计地要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像在看食物。”
她实诚地说道。
对方果然愣怔了一下,压迫感也消了个一干二净,她这才得以松口气。
“唔,您难不成是觉得,我会被您吃掉?”她狡黠地眨眨眼,俏皮的尖牙在口中若隐若现,“这个问题我们明明前不久才解决过,吾不惧怕您,也不认为您会伤害吾。”
“…你认为有什么用。”
见对方这般洋洋自得的神情,罗哌卡因心中的恐慌也散了些许,可又觉得自己似乎被整了,一时语塞,半天才讷讷地放出警告:“你的科长大人难道没告诉过你…跟食人鬼待在一起,你会后悔的。”
“您也只当过帮厨而已不是吗,吾相信您出淤泥而…而那啥…呃啊,反正就是,您是绝对不会染上那等恶习的。”
眼瞅着罗哌卡因被自己劝动了,芬利本想来个东部那边的漂亮词句做结尾,但奈何脑袋不给力忘掉了,只好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含糊过去。
“信任…”罗哌卡因叹息似的将这个词儿在口中咀嚼。
可她方才在恍惚中所想之事,绝对是辜负了这种在都市里难得一见的情感。
她在想该如何将对方杀死破肚、扯出内脏、剥皮剔骨…每块部位都不会浪费,都将沦为她的腹中之物。
特别是那对宛如初生曦晨,又恍若新鲜蛋黄的漂亮眼睛,应该被放在现状保存匣中,作为上等菜肴摆盘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卡姐——?”
芬利不打算放任对方胡思乱想,踮起脚来,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别再想这些了,您最喜欢的下班时间早就过了,随吾一同休息去吧。”
“…你先走,我等会儿就会跟上。”
罗哌卡因拍开眼前的手,咬着下唇,逼自己不再去想那血腥糜烂的画面。
芬利的声音在耳边循环着、放大着,吵得她头疼。
兴许是强行反抗侵蚀所带来的**的代价,胃部传来了抗议的信号,反胃感令她不适地蹲下身去,目光失焦,眼中的地面跟稀饭似的模糊黏稠。
她缓慢地喘息着,试图延缓胃疼的到来。
芬利没有走,也蹲在她的身旁,认真地顺了顺她的背,嘴里还嘀嘀咕咕着:
“没事,我陪您一起…蹲一会儿。我一直很清楚…在做什么…就算被吃…没关系…还有啊……”
罗哌卡因听不清她后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