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漏风的破败废弃茅草屋内,寒鸦啼叫声哀怨凄凉。
纪云川神色颓然,靠坐在墙角,在他的腿边,放着一柄长剑。
剑身上还有干涸的褐色血渍。
纪云川低垂眼眸,神色漠然,盯着墙角的蛛丝网。
鬓角处有几缕发丝垂落,下巴冒出青色胡茬,越发显得狼狈不堪。
哪里还有往日世家贵族的矜贵。
此时就如同那丧家之犬一般,蜷缩在这阴暗角落中。
不见天日。
茅草屋外,寒风呼啸而过,带来阵阵凉意。
忽然,只听茅草屋门口处吱嘎一声响,本就破败不堪的房门,被人从外推开。
然在下一瞬,竟啪嗒一声,门板重重倒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纪云川猛地抬起头来,双眼嗜血地盯着门口。
只见一黑衣暗卫手忙脚乱,试图把碎裂成几块的房门组装在一起,可尝试了几次,皆是无用之功。
最终不得不放弃。
黑衣暗卫来至纪云川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主子,侯府任务失败。”
纪云川面色突然一变,双目猩红嗜血,紧紧地盯着面前这人。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府邸中不是安排妥当了吗?怎么会如此?”
黑衣暗卫低垂着头,“管家在巡防侍卫和府中奴仆的饭菜,中下了迷药,我们的人把守在洗鸢居暗中的暗卫设计引走,所有之事皆按计划进行……”
说到这,不知为何,却说不下去了。
暗卫心尖发颤,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只因,纪云川听到此,虽并未说任何话,但浑身的气势却突然大增。
压迫感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暗卫接下来的话,就梗在喉头,心下畏惧异常。
纪云川等了良久,都没有等到任何回应,面色更为荫翳。
阴测测地看着跪倒在地的暗卫,“说,之后到底发生了何事?”
明明万无一失之事,并且还有人里应外合,为何会功亏一篑?
纪云川把所有的事情,都算计到位了,到底会出现何等纰漏?
之前被沈宁鸢那毒妇痛打了一顿,好不容易到了那等辛密,有用尽手段才逃离侯府。
正想出一件多雕的计策,不但能让沈宁鸢那毒妇身败名裂,还能不费吹灰之力得了她那巨额的嫁妆财产。
若操纵得当,甚至于还能得到沈家的兵权。
说不定,还能用那秘密威胁谢挽舟,而为自己所用。
就算不能,也能接替谢挽舟暗中所培养的所有势力。
明明都算无遗策了。
可现在,暗卫居然前来汇报,任务失败?
纪云川恨得目眦欲裂。
一双眼睛如同要吃人一般。
暗卫感受到了他那滔天的怒火,头皮发麻,心下更是惶惶。
“有人及时赶到侯府,救下沈宁鸢,并反杀了那三个江湖草莽……”
说到这,稍稍地停顿了一下。
暗卫飞快地抬眼瞥了纪云川一下,可他一张面容隐匿在黑暗中,根本就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更加无法猜测,他此时心中所想。
暗卫只能硬着头皮,接着道。
“我们的人被突然冲出来的一伙人阻拦,双方缠斗在一起,眼见不敌,属下拼死突破重围,逃了出来……”
纪云川身上散发出阴冷气息,让暗卫不自觉地浑身发抖,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
暗卫心中生出一股不安的预感。
吾命危矣!
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彻底崩裂。
纪云川面目狰狞扭曲的怒吼道。
“是谁?是谁坏我好事?该死,真该死!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纪云川此时已经陷入到疯魔。
对着暗卫歇斯底里的怒吼,控制不住的大声尖叫。
“去死,都给我去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他们都死了,你还活着干什么?”
在说话间,纪云川拿起放在腿边的长剑,朝着暗卫挥剑刺去。
在猝不及防之下,暗卫根本没有任何防备,就这样硬生生地被抹了脖子。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温热的血液溅到纪云川脸上、身上、衣襟上之时,越发激起了他心底的暴虐。
挥舞着手中长剑,发了疯似地朝暗卫身上用力的劈砍。
仅在顷刻之间,本就死透了的暗卫身上,布满了狰狞可怖的伤口,道道见骨。
这是死了都要被鞭尸。
也幸亏这一幕没有其他人瞧见。
若不然,纪云川就算是侯府的世子,也会遭万人唾骂。
杀人不过头点地。
还要行鞭尸之事,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不堪为人。
纪云川发泄完心中怒火时,暗卫已变成了一滩碎肉。
破败不堪的茅草屋内,到处都溅着血肉。
就连屋顶处,也有丝丝缕缕的皮肉挂在上面。
若是心理承受能力弱的人,看到眼前这场景,铁定会被吓疯了!
纪云川对于眼前的这一切,恍若未觉一般。
身体像被人瞬间抽干了力气,颓然地跌坐在这一滩碎肉之中。
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牙齿咬到发颤。
“啊!”
纪云川控制不住地大声尖叫。
发泄着心中翻涌的怒气。
也幸亏,此处本就是山林深处废弃的破败村庄。
周围了无人烟。
要在其他地方,做出此的恶事,早就被人控制起来了。
“沈宁鸢,好样的!这样都让你逃了,还真是厉害啊!”
这话,纪云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心脏个是一抽一抽的疼。
做梦都没想到,如此万无一失的事情,居然出了纰漏。
精心布下的天罗地网,都让她给逃脱了。
沈宁鸢的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光凭着一个谢挽舟,根本就不可能做到这点。
难道他们背后还有高人?
可会是谁呢?
纪云川气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面色更是惨白一片,双眼空洞。
可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他也想不出,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如此呢?
谢挽舟一个残废,而且还是手无实权的残废。
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纪云川脑袋里乱糟糟的。
无数纷杂的念头,挤在他脑海中,似要把他脑袋都挤爆。
想了许久,也根本没有丝毫头绪。
既然让沈宁鸢再一次逃脱,那他倒要看看,她还有没有那么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