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地铁口第一次见到苏晚,是个暴雨倾盆的傍晚。她抱着文件夹冲进便利店屋檐下,白色衬衫被雨水洇出深色痕迹,发梢还在往下滴水。我鬼使神差地把伞往她那边挪了挪,她抬头时眼睛亮得惊人,睫毛上沾着水珠,像受惊的小鹿。
“谢谢。”她声音轻轻的,带着南方特有的软糯,“我可以扫码转给你打车费吗?我家就在前面小区。”我摆摆手,说顺路。其实我住城北,而她的方向在城南。
后来才知道,她是广告公司的文案策划,每天加班到很晚。我们开始在便利店门口偶遇,有时她抱着咖啡匆匆赶路,有时我提着加班餐往地铁走。渐渐熟悉后,她会给我看新写的广告文案,我则分享建筑设计图里那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平安夜那天,她约我去看灯展。零下五度的冷风里,她鼻尖冻得通红,却固执地要去买糖炒栗子。“小时候每年平安夜,爸爸都会带我去巷口买。”她剥开一颗栗子,暖黄的热气氤氲在两人之间,“后来他走了,我就再也没吃过。”我看她睫毛微微颤动,突然很想伸手擦掉她眼角若有若无的泪。
那晚分别时,她突然踮起脚,在我脸颊上轻轻一吻:“谢谢你陪我。”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我站在原地,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可甜蜜没持续多久,她的项目出了问题。客户临时改需求,整个团队连续通宵三天。我在凌晨两点接到她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压抑的哭声:“林深,我是不是特别没用?”我握着手机,恨不得穿过电话线把她揽进怀里。
第二天我带着早餐出现在她公司楼下。她顶着黑眼圈,头发乱糟糟的,却还是逞强地笑:“我没事。”我伸手替她把碎发别到耳后,她突然扑进我怀里,哭得浑身发抖。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爱情不是风花雪月,是愿意接住对方所有的脆弱。
项目结束那天,她约我去海边。夕阳把海面染成金色,她脱了高跟鞋踩在沙滩上,回头朝我招手。我跑过去时,她突然说:“林深,我想和你有个家。”海风卷着她的声音,却字字砸在我心上。
我们开始计划未来。她选家具,我画设计图,周末一起去建材市场砍价。有次她蹲在地上比对瓷砖颜色,突然转头问我:“你说,我们以后的孩子叫什么名字?”我愣住,看着她眼里闪烁的期待,突然觉得,这就是我想要的余生。
婚礼那天,她穿着白纱走向我,美得让我屏住呼吸。“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她在誓词里哽咽,“那把伞撑起的不只是雨,是我对爱情所有的期待。”我紧紧握着她的手,突然想起平安夜的灯展,想起她在我怀里的眼泪,想起那些相互支撑的日日夜夜。
现在我们的女儿已经三岁,总爱缠着问爸爸妈妈的故事。每当这时,苏晚就会靠在我肩头,眼睛亮晶晶地说:“那天呀,有个笨蛋把伞全给了一个陌生人。”窗外阳光正好,照在她笑弯的眉眼上,和初见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