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你被发现的时候，服下了大量有毒的蘑菇。”
“颅骨内还有磕碰造成的淤血。”
“你刚被接上船的时候，神志都不清醒，你还有印象的吧？”
“那时你发着烧，说着胡话。”
“回到学校后，你的老师问你经过，你什么都不说。”
“现在，你已经告诉了我，你所做过的梦。”
“从这一刻起，这些梦，这些服用毒素后产生的幻觉臆想，将彻底远离你。”
“你不再记得南碣发生的一切。”
“但你记得我的名字。”
“齐眠心。”
“齐医生。”
……
……
潮湿又狠厉的海风，无情侵蚀着岛上荒废的房屋。
藤蔓爬满了墙壁。
就算已经十一月了，依然有大型蟑螂和蚊子出没。
荒弃的废屋里，还有各种蜈蚣长虫出没。
屋里萦绕着浓浓的蚊香味。
江明慢条斯理的嚼着面包，坐在这栋废弃的房子门口，看着远方的日落发呆。
从来到这里，已经过了五次日升日落了。
那天他被扔到房间里时，那两个男人都有些被吓到了。
壮汉衣服上也滴上了他鼻腔中涌出的鲜血。
瘦子慌慌张张去屋外打了电话。
之后回来和一脸严肃的壮汉在旁边嘀咕。
又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脸。
“江明，齐医生说你要是想活，就别胡思乱想，冷静下来，只想你应该做什么。”
瘦子把黑壮男人扔下陪着江明，自己匆匆回到了渔船，开船去南碣港口接受海警盘问了。
好在那天之后，江明没再莫名流过鼻血，黑壮男人也终于放下了心。
之后的几天，江明都极为安静。
甚至一句话都没主动和他说过。
黑壮男人都忍不住了。
“啪！”
他一脚踩死一只蟑螂，抬眼看着还坐在门边望着海平面发呆的姜明，嘀咕了句：“江总，我发现你食量可以啊，从早吃到晚，这都不带喘口气儿的……”
“你一天吃十个鸡蛋，三袋面包，两条烤海鲈，四条泥猛，两只烤鱿鱼，还外加一板巧克力……”
“你这是奔着把咱兄弟吃穷了来的啊？”
江明看都没看他一眼，不发一言。
黑壮男人有些绷不住，皱了皱眉：“江总，你要是离开这儿回去了，多的不说，这几天的鱼钱可不能给少了！”
“好。”江明咽下嘴里的面包，应了一声。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左小腿肚子。
伤口似乎恢复得不错。
已经不觉得有什么痛楚了。
身后传来男人的笑声：“江总，你再不说话，我都当你闷死了。”
“……”
海面上，出现了一艘正在直线驶近岛屿的渔船。
江明眯起眼，死死盯着那艘越来越近的船。
没错，是那天把自己扔在岛上的那一艘。
江明站起了身。
在他背后，黑壮男人看了他一眼，暗自嘀咕：这家伙，才五天，就能行动自如了？
这特么恢复力也是堪比特种兵了。
渔船停在了破败的码头。
没过多久，瘦子就出现在了江明的视线中。
走到江明面前后，他给江明递上了一台手机。
“打电话吧，里面有一个拨出号码，是齐医生的联系方式。”
江明接过手机，却没有立刻拨出那个号码，而是看了瘦子一眼，又回头看了壮汉一眼问：“齐医生，给了你们多少钱？”
“你们需要多少钱，我都能给你们。”
“我只想问一些事，可以吗？”
瘦子盯了他两眼，噗嗤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了，江总。”
“钱的确能办到很多事。”
“但也有很多事，是钱办不到的。”
“甚至权利，也办不到。”
“你应该也很清楚才对。”
“我们和齐医生的关系，你也不必揣测。”
“你很清楚，她要是有心害你，根本没必要费那么大力气，还让我们冒着风险去捞你，对不对？”
江明不以为然：“……你们也不是不害怕。”
“我知道，你把我放到岛上，是因为海警会查你们，你必须找个地方把我藏起来吧。”
两个男人都怔了怔。
瘦削男人神情严肃了点，却更多的带上了一丝混不吝，挂着无所吊谓的笑意。
“那又怎样呢？”
“海警找到你，也不过就是你和你老婆早点见面。”
“然后会发生什么事，你知道吗？”
“江总，能杀你一次的东西，一定能杀你无数次。”
“你我都是蝼蚁，活着不容易。”
“想要自由？”
“那可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奢侈品，特么比爱情还宝贵的东西。”
“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就从天上掉下来呢，你说是吧？”
江明没有再说话。
他垂下眼帘，拿起电话，拨通了这台老式手机通话记录里唯一的号码。
“……喂。”
对面传来了那道无比陌生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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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
“你很幸运，说实话，我没想到，你真的能活下来。”
听见齐眠心的声音，江明整个人凝起了一层寒意。
他有太多的愤怒，不满，疑问。
他咬了咬牙关，尽量平和的说：“清月呢？她还好吗？”
“你很精神……”江明从齐眠心的声音中听出了淡淡的愉悦和欣慰。
而这让他心底的愤懑更加强烈了。
“她的情况，不是很好。”
“洛恒心已经把她接回渭州了。”
“长话短说吧，我的时间也很有限。”
“稍后，他们会带你去海门港。”
“在那里，你会拿到你需要用上的所有东西和钱。”
“想救清月，你不能走漏你还活着的消息。”
“具体资料，等你到了海门港，他们会交给你。”
虽然齐眠心说得不疾不徐。
但江明却品出了其中隐藏的不安与急促。
当然，没什么比他找到老婆更加急切要紧的。
他忍住情绪问：“你能保证清月安然无恙活下来吗？她那时就只是个孩子……你跟她，应该没什么仇怨吧？”
齐眠心似乎是迟疑了片刻，笑了笑。
“江明，我不确定你会活下来，我没有骗你。”
“看来，你这些天，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
“你是否活着，对我来说，其实区别不大。”
“但你既然能活下来……甚至还想起了过去的一切……”
“我想，或许她也可以吧……”
“老实说，遇见你的时候，我就有想过这个问题。”
“到了这一天，清月……活下来，是不是，会更好？”
江明咬紧了牙关：“齐眠心……”
“不管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是个人。”
“不是你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