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浩瀚星空,悬浮天穹。
红花积地,绿枝点缀,
宝座之上,端坐王影。
兽首权杖单手执掌,红花披风雍华瑰丽,在一片星移扭转的绮丽诡异景貌之中,
绿枝编织的宝座上,沉眠的“王”睁开双眸。
一对通红的虹膜之上,金色边纹环绕在侧。
“王”以手撑脸凝望,广袤土地之上,浩瀚星空之下。
独属于自己的领土,独自沉眠,独自沉思。
时间不知过去几许。
夜空下的土地,没有丝毫动静。
宛如一片沉睡的安静梦境,古怪且抽象的景象不该存在于此的现实。
“……”
记忆被烈火焚毁,于时光的累加中,逐渐拼凑。
端坐心象风景的尽头宝座之上,思忖着,沉默许久后,“王”想起了自己的真名。
“林显福……是我?”
“王”不太确定的呢喃着,从宝座起身,伫立在星空之下。
“……我是,林显福?”
自言自语间,“王”从遭受痛击的朦胧意识之中,提取出独属于自己的记忆。
混沌不清的记忆就像是一团液态浆糊,所有关于过往的存在内容,都在那片浆糊之中沉睡着。
苦思无果,“王”皱紧眉头,攥紧权杖的手有些用力。
越是思考,越是感觉深陷回忆,难以自拔。
那种感觉,就仿佛是伸手在泥潭中搅动,从蕴含杂志的泥泞中搜找金子,找出自己存在的明证,找出清醒认知自己的“锚点”。
当理性经过蹂躏,躁动的沟壑被独特的方式填平,从徒留下的虚无之中,提取出自己的存在,便是浑浑噩噩沉眠不知几何的“王”在做的事情。
时间仿佛停滞,在这片古怪且壮观的瑰丽高空之下,王独自思忖,并逐渐为此感到些许焦躁。
太多错综复杂的记忆与感官糅杂在一起。
他难以解析得出,哪些是真正的自我,哪些是无用需要过滤的杂质。
诸多琐碎之事,皆需要时间,亦需要一条清晰贯穿始末,能引起心中剧烈共鸣的事物。
或是一段回忆,或是一个人,或是一种执念。
“锚点……”
思忖之余,“王”不自觉坐回宝座,一手执杖,一手捂头,晃了晃脑袋,放平心情,竭力去思索着,关于自身的存在印记,关于自身的“锚点”。
“王”沉思着……直至,一道温暖且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耳畔传来。
“阿福……”
话语之中略带几分哽咽的软声细语,勾勒出的回忆。
以此为节点,所有与之相关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点点滴滴的温暖回忆,遍及荒芜空虚的内心。
与这些回忆一同回想起来的,还有另一半的内容,另一位在他的人生中占据浓墨重彩的女性……
“林婉琴……林婉琴……”
“王”垂头低语,紧闭双眼,蹙起眉头,大脑之中,浮现出的记忆勾勒成锚点,迅速破开迷惘,回想起自己的一切。
不多时,一切重归原位。
平静弥漫在星空与“王”的心海。
“……”
王缓缓睁眼,眼眶涌动的水沫清晰从脸颊滑落,低声呢喃道:“妈……妈妈……”
“咚!”
权杖重重叩地,红色花瓣飘舞着,卷席自身的周遭,盘旋上空飞舞,随后缓缓散落在星空之下。
“王”立于花瓣舞下,喃喃自语:
“我想起来了,我的名字……”
……
病房内,弥漫着独属消毒水的气味。
曲线起伏的心电图,规律的电流声夹杂着一阵低声啜泣的声音,一同传入耳中。
白色的病床之上,躺着一位全身包括脸部,都缠有白色绷带,右手固定有血压测定仪,露出半边嘴,戴着呼吸机的男人。
他正是,林显福。
沉睡中的他,不知想起了什么事似的,忽然间,眉头开始颤动,口中发出了一声呓语声。
守在旁边的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看到这一幕,急忙按响了呼叫铃,随后俯身开始检查林显福的状况。
“嘟——!”
岂不料,就在医生低下头的时候,插满针孔的左手猛然前探,扯断了一些仪器的管子,五指张开,死死地捉住了一脸愣住的医生的脑袋!
“啊……?!”
突然的变故,让医生吃了一惊,口里刚要说点什么,左右的床边同时探过来一只手,捉住了那只满是针孔的手。
“……林先生,不要冲动,他没有恶意,也不是想伤害你。”
说话的人,正是穿戴着一条古怪项链的中长发男人,正是唐孤。
而另一边的人,则是陈航,他也温声安慰道:“刚刚醒来……你或许意识还没有彻底恢复,先放松下来,放松下来,我们再聊聊,好吗?”
或许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捉住医生脑袋的手略有放松。
趁着他放松的刹那,医生紧忙缩回头,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头上不剩多少的头发,颤颤巍巍地不敢说话。
“……白绵就在外面,听到铃声之后,她很快就会赶来。”
示意医生先离开病房后,唐孤继而说道:“在那之前,我们先放松一点,好吗?相信我,我们也不想伤害你。”
“……白绵?”
听到了这个名字,躺着的林显福的手放松了些许,沉默了一小会后,从戴有呼吸机的嘴部,发出沙哑的声音。
“你们两人是……唐坊主,还有陈大哥?”
他的口吻带有一丝不确定,声音也很低。
“……准确来说,是代理前坊主。”
听到他可以开口表达自己的话语意思,唐孤松了口气,轻轻把他的手放回了床上,拍了拍他的手臂,嘴角微微扯动笑道,“我已经卸任了,现在担任坊主的人是‘熵南离’,也就是孙婧怡。”
“你还记得我们,真的太好了……”
一旁的陈航也发出了感慨万分的话语,“林先生,你真的吓死我们了。”
听到他们二人的话语,林显福沉默了片刻,回想起了断片前的回忆,有些愧疚地说道:“两位,对不起……我貌似做出了十分可怕的事情……”
唐孤与陈航两人沉默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那些事暂且就算了。
除了一点建筑的损毁,除了你之外,没有发生人员伤亡,事情的定责等你恢复后再谈吧。”
“嗯。”
林显福低声应和,旋即又道起歉来:“唐大哥,真的……对不起。”
听到他话中蕴含的浓重歉意,唐孤有些动容,伸手拍了拍他的小臂,“我没有在意,你好好养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