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大骊京城的琼楼玉宇之上,气氛紧张至极。
陈尘负手而立,脚下横七竖八倒着数十具金吾卫尸首。月光流过那些鎏金甲胄,映出一地寒光。
“国师大人——”御前总管连滚带爬扑在玉阶前,“金吾卫...全折了!”
须知这些金吾卫皆是大骊最高密卫,其成员皆是修气十境元婴境的高手,乃大骊压箱底的尖刀。如今竟被陈尘一人屠尽,满朝文武谁不胆寒?
国师崔正巉眉头紧锁,“陈妖人,我们大骊未曾招惹你,为何要与我们作对!”
“交人。”陈尘语若冰碴。
崔正巉佯装不解:“我不知你在说谁?”
“董铁锋那老匹夫。”陈尘冷笑,“半月前有人见他出入大骊京城,你可别以为我不知道!”
崔正巉额头冒出冷汗,心中暗道不妙,看来大骊朝中定有内鬼。
“陈妖人,你这是无中生有,大骊皇宫岂容你肆意妄为!”
陈尘也不想和他废话了,他可是在京城待了半月之久来确定这份情报的。
“我数三声,不把人交出来,我就把这紫极承运楼给劈了!”
“一!”
“二!”
第三声尚未出口,忽闻宫阙深处传来一声龙吟般的喝止:“且慢——”
紧接着,一名身穿衮龙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走出,正是大骊国君宋长淳。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白发萧疏的老者,此人不用多说,都知道那便是董铁锋。
陈尘目光如剑:“老匹夫,我的剑呢?”
宋长淳侧目望去。董铁锋长叹一声,知道躲不过去了,只好说道:“天下剑...我赠予道德生了。”
陈尘闭目调息,再睁眼时眸中已凝霜雪:“理由?”
“老头我穷尽所能,终究炼不出那把剑...”董铁锋苦笑,“思来想去,我便拿它跟道德生做了交易。他许我重掌工家,还我铸剑神君之名...”
“呵呵、哈哈哈——”
陈尘忽然笑出声来,在场的人都懵了,这有什么好笑的?
“可怜,真是可怜。”陈尘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悯,“一把年纪还贪慕虚名,你以为拥有了铸剑神君这个称号就能证明自己吗?你果然是老了,再也赢不了你徒弟了。”
“放肆!”董铁锋闻言,须发戟张,“黄口小儿也配评说老夫?老夫我铸剑一生,你妖人又有什么!被全天下人追杀...”
陈尘嗤笑一声,懒得再与他废话,直接拔出了腰间的竹刀。
刀光闪。
一缕金线剑气横空出世,朝着脚下的紫极承运楼飞去。剑气所过之处,无不不被切割,楼阁没有应声崩塌,然而其楼台梁柱已经被切割。
只见灰袍剑客脚下一踏!
“轰——!”
楼阁应声崩塌,砖石瓦砾四散飞溅,整个高台在顷刻间消失在烟尘之中。
众人惊呼声中,灰袍客已杳无踪迹,唯余一句:“董铁锋,好自为之。”
宋长淳盯着废墟,脸色铁青,“陈妖人!此仇不共戴天!”
话音未落,下一刻回应宋长淳的是一道凌厉无比的剑气。那剑气如银河倒悬,瞬间将宋长淳身后整座偏殿的雕龙梁柱斩作齑粉。
“轰——”
千钧一发之际,董铁锋挥袖震开坠落的廊柱。天外再次传来陈尘冰冷的声音:“宋长淳,莫说京城,便是你逃到三万里外,这一剑也追得上。”
宋长淳跌坐在玉阶上,衮龙袍被冷汗浸湿。
“从今以后!大骊归秦所有!!!”
大骊国君心胆俱裂,他此刻也明白了一事,那便是——大秦要对大骊发兵了。
御前总管匍匐在地,颤声道:“国师大人,要通知农家的人拦下他吗?”
崔正巉苦笑摇头,“放他离去吧。连许浩然都未出手,局势已然明了。大骊农家是不会出手的...”
“这...”御前总管自然也明白其中道理,便也不再多说了。
宋长淳闻言,长叹一声,眼中怒意渐消,化作深深的无奈。如今紫极承运楼毁于一旦,国运受损已成定局,将来大秦的铁骑踏来,这骊京,估计也将像这楼一般,被一扫而空。
“董铁锋,人呢?”
待众人回过神,董铁锋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下冷风呼啸,似乎在嘲笑宋长淳的无力。
他心知肚明,大骊已经保不住他了,自己还能活命,全因那个早已断绝关系的徒弟。
“快把他抓回来铸剑!这是大骊最后的生机!!!”
......
与此同时,陈尘踏着满地月华回到阮府。
夜漏三更,偏厢内。
莫黎琪还在执卷夜读,皓腕凝霜,指尖在书页间流转,看上去有些百无聊赖。闻声抬眸,见是少年模样的陈尘,眉尖顿时蹙起。
“又去何处挥霍剑气了?”
“不过闲逛。”陈尘掸了掸衣袖,灰袍上犹带未散的雪霜。
莫黎琪搁下书卷,玉指轻点案几上那盏将尽的灯烛,将其熄灭。
“这副模样回来...”
“该走了。”陈尘突然打断,袖中滑落一只锦囊,“带上言卿。”
女子怔了怔:“去何处?”
陈尘已转身迈向中庭:“跟着便是。”
锦囊落在案头,压住半页未读完的残章。莫黎琪摇头轻笑,俯身抱起熟睡的小女孩。。剑穗轻晃,一道虹光追着月色下的灰袍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