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骑兵来回冲驰数趟之后,眼看敌军援兵越来越多,冯昌山立即一个呼哨,所有人便调转马头往南,扬长而去。

留下数百具尸体,以及无处不在的火光。

待林智胜赶到时,发现粮食已经被烧得七七八八了,而制作攻城器械的木料,大抵也都烧成了黑炭。

林智胜坐在马背上,背后一阵阵发凉!

究竟是何等强悍的骑兵,又是何等强悍的战阵,才能在瞬间造成如此巨大的破坏?

现在,辎重被烧,大军起码要耽误三日!

更严重的是,为了协同进军,另外两支友军也必须原地驻扎,但是他们未必会听!

因为谁都想抢头功,尤其是本地的江南左副军更是,这点从他们来的第一天就已经看出来了!

“可是,宁安城......真的如想象中那么好打吗?”

林智胜开始怀疑,这趟差事到底还是不是一个美差、肥差了!

这时,一个满头是血的辎重官跑过来,说道,“林将军,那伙骑兵往南跑了!”

林智胜愣了下,然后满脸疑惑道,“往南?难不成是沿宁安河一线?”

可沿宁安河一线,明明有江南左副军的五万多人马在的,他们是如何轻松走过去的?

......

第二日,上午。

江南转运使府邸,陈启年书房之中!

“大人,钱将军急报,他们应该是顺利登陆了!”

秦三泰微笑着进屋,将一封书信放到了陈启年的案头。

陈启年连忙放下手中的笔,拆开信细细一看。

旋即嘴角忍不住上扬。

轻笑道,“北安,的确如此!如此一来,我们就已掌握先机了!”

信中的内容,是归属于陈启年统辖的,江南左副军统领钱镇山的塘报。

塘报上写着,他们已经按计划,顺利提前两日,抵达宁安南郊了。

话说,他们为何行军如此之快?

很简单,秦三泰献了一条妙计!

那就是坐船,坐大船,顺宁安河而下!

五万多人,无非也就是一百条船的事,在江南征集这点船还叫个事儿?

一天就征集完毕!

再半天登船。

又花一天不到时间,就抵达了宁安南郊的一个水陆码头,顺利登陆!

就问你,快不快?

像不像着急投胎的?

唯一的缺点就是走水路的话,那么宁王的大军随时可以沿宁安河一线的陆路,轻松地绕到赵斗星的背后去。

当然秦三泰表示这不重要,宁王那点兵什么档次,也敢主动出击,说出来谁信?

嗯,谁都不信!

放下信,陈启年又道,“那么下一步棋,你有什么看法啊?”

秦三泰笑道,“大人恐怕早已胸有成竹,又何必让学生来说?学生学识浅薄,出点小主意尚可,论运筹帷幄,岂敢在大人面前卖弄?”

陈启年舒心地一笑,不得不说秦三泰这马屁,他很受用。

毕竟,这是连薛源用过都说好的男人。

“本使自有成策,只是想猜猜,你与我想的是否一样。”

“那学生便猜一猜吧,猜错了还请大人勿要笑话。”

秦三泰恭维地一笑,又道,“诚如学生之前与您所说,那傻王有个墨家高人相助,怕是此刻早已在城头布下了大量机关,我们若是强攻,难免会有伤亡。”

陈启年点点头,上次从王府死里逃生,他已经见识过那些机关的厉害了。

但这也印证了秦三泰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三泰又道,“所以,钱将军要做的,是围而不攻。当然,在围之前可以先收了城外的兵。”

陈启年欣赏地点点头,说,“哦,你还知道他们城外有兵?”

“其实很简单。”

说着,他又拿出一张地图,摊开来。

指着宁安城南的地势,说道,“大人请看,宁安城五里外,有两个山头。这两个山头互为犄角,易守难攻,且离宁安城如此之近,恐怕换了谁都会在那屯兵的。”

陈启年不由笑道,“北安,想不到你还有领兵之才!没错,钱镇山的塘报上的确说,发现那两个山头有军士驻扎的痕迹了。

就是,不知道那两座山上何人为将,又能否顺利归降,现在是个问题!”

“大人无需担心!王府能用的那几人,学生了如指掌。无非是一个高手剑七,另一个墨家高手徐风行,还有个嘴上没毛的齐元胜,以及我那不成器的侄子秦小虎。

这之中,剑七不会打仗,齐元胜和徐风行定然要守城,我那侄子听说也被那傻王抓了,所以在外面的这些兵,要么是由王府原先的侍卫率领,要么就是原宁安南北大营的将领率领。

王府侍卫个个都是溜须拍马却又贪生怕死之辈,而宁安南北大营的将领又根本不想跟着造反,所以只要钱将军去劝,就一定能让他们归降!”

陈启年皱了皱眉,道,“你当真如此确定?”

秦三泰一脸笃定道,“若他们不受降,学生愿提头来见!”

“好!”陈启年笑道,“若当真如你所言,本使要好好给你记上一功!”

秦三泰拱拱手,又道,“等钱将军收了那些兵以后,可先撤换将领,然后让这些兵打前锋。反正死了也就死了,至少能消耗墨家的机关。

说白了,咱们这军功要抢,可是大人的本钱不能折!毕竟,那平南大将军以后免不了要跟大人为难,您手中有兵,自不怕他!”

顿了顿,又道,“还有,城里的兵可跟他们都是曾经的袍泽弟兄,见他们降了,必然军心动摇!到时候宁安城土崩瓦解,也就顺其自然了。”

就问,这话是不是到头了?

是不是全心全意为主公着想的赤诚之心的具象表达?

当然,以上都基于抛开结果不谈!

这么说吧,秦三泰全心全意做奸臣的时候,路过的狗都得被他骗走一根骨头,骗完还会愉悦地在他脚下打滚。

即便是薛源,当初要不是看他头顶上有个“王爷之恩必报”的词条,也决然不敢用这货!

陈启年频频点头,秦三泰这话,的确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得此谋士,胜得万金哪!

那还等啥,就这么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