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哥,你咋来了?”
马车刚要拐向南山,陈家旺就见一个人风风火火地追了上来,定睛一看,不是陈文生又是谁。
“听说你们今天要搬家,我匆匆忙忙吃过早饭,就赶忙去了老宅,结果到了之后才发现,你们已经走了。”陈文生累得气喘吁吁,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今日镇上不是有集市吗?你可别告诉我,为了帮我搬家,连钱都不赚了。”陈家旺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地说道。
“最近生意不太景气,刚好我在家里接了个小活,就没去摆摊,想着过来帮你们一把。”陈文生如实说道。
他最近确实接了个活,要帮一户人家打造一个衣柜、两个箱子,还有一张桌子,工期给得很宽裕,时间很充足,要不然他也不会过来。
得知大堂哥是特意跑过来帮忙搬家,哪怕他不来,人手也绰绰有余,但陈家旺依旧很高兴。
“大堂哥,你就坐……”
他先是瞅了眼那辆驴车,拥挤不堪,实在是难以挤出一丝空间,随即看向一旁的黑娃,心中瞬间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黑娃,要不你进车厢里去,我来赶车,如此一来,同堂哥说话也方便些。”
否则,还真是难以安排,毕竟堂哥是男子,乔家姑娘尚未及笄,同乘一车似乎有些不妥。
但黑娃却不同,这些时日,陈家旺隐隐察觉到,乔家夫妇似乎对黑娃有想法,也就是,想让他成为自家女婿的打算。
这也是他从平时两人对待黑娃的细节中所察觉到的。
无论是盛饭还是上菜,夫妻二人皆是将肉菜摆放在黑娃面前,生怕他够不着,吃不好。还时不时地嘘寒问暖。
乔欣那个姑娘更是如此,老是偷看黑娃,眼中的爱意仿佛能溢出来。
身为过来人的陈家旺,又怎能看不出来这一家人的心思呢。
只不过,黑娃那孩子似乎还没有察觉到这一切,属于那种后知后觉的人。
至于这桩婚事能不能成,那就要看两人的缘分了,对于他这个主家而言,自然是乐见其成。
毕竟他们成亲以后,生下的孩子,那可是嫡亲的家生子,可比在外面买来的人,用着放心多了。
陈家旺坚信自己日后定然还会有其它的产业,用人的地方肯定也会随之增加。
黑娃看了自家老爷一眼,见他一脸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只好把缰绳递给陈家旺,然后,默默跳下马车,钻进了车厢内。
“堂哥,上来吧!外面要凉快些。”陈家旺拍了下自己右侧的车辕,邀请陈文生坐下。
陈文生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了车辕之上,“家旺,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镇上一切安好?”
“嗯!都挺好的,如今两个孩子也都在跟随义父读书识字,小溪每日都会去铺子里巡视,完全不用我操心。”
话未说完,陈文生便满脸狐疑地看向陈家旺,“义父?你何时有了义父?我怎么不知?”
“就是昨日的事,那人你也熟识,便是孙举人,我与娘子已认他老人家为义父,将其接至家中照料,日后为其养老送终,皆由我们全权负责……”
陈家旺毫无隐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如此说来,你们非但没有吃亏,甚至还占了大便宜,起码,无需再为孩子们读书之事担心,你说,我咋就没有这般好命呢!也只能将安安送去学堂读书,专门请个读书先生,那是万万不能了,毕竟自家条件有限。”
陈文生不禁感叹万分,他觉得堂弟夫妻俩简直太聪明了,将老举人哄得团团转不说,竟然分文不收。
这等好事,怎就轮不到自己头上呢!如此一来,不也能省下一笔束修钱。
只可惜,人比人,气死人,他这辈子,恐怕都难以有堂弟这般好运气。
陈家旺呵呵一笑,“聪明啥,不过是与老人家较为投缘罢了。安安如此聪明,将来必有出息,到时,定会赚很多银子,你和嫂子就可享清福了!”
兄弟二人在车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车内却是另一番场景。
只见乔欣双颊绯红,一脸娇羞之态,时不时偷瞄一眼坐在对面的黑娃。
她没想到,老爷会让黑娃来车厢里坐,见他进来,心中别提有多欢喜了,只是碍于母亲在旁,不好意思与其交谈。
“黑娃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曾想过未来的日子,要迎娶怎样的女子为妻?”乔婶越瞧黑娃,心中越是满意,便想借着这个机会,探探他的口风。
只见黑娃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婶子,我暂时还未曾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若是非要让我说些什么,那大概就是要厨艺好,性格温婉,不要耍小性子,毕竟,我这人嘴笨,不懂得如何哄人开心。”
听到这番话,乔欣的俏脸瞬间涨得通红,甚至微微发烫,毕竟自己的厨艺,还是不错的,脾气也不差。
她甚至觉得,黑娃大哥口中所说的女子,不正是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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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想到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清澈如水,没有丝毫复杂的情感,又觉得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罢了。
乔婶瞥了眼情窦初开,一副花痴模样,就差把“我喜欢你”四个字写在脸上的宝贝女儿,忍不住假意咳嗽了一声,提醒她收敛一下自己的神情。
她已经可以断定,黑娃对自家闺女似乎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否则,又怎会在面对心仪之人时,内心还能如此平静。
不过,好事多磨,她坚信只要两人多接触,对方终有一天会喜欢上女儿的,反正年龄还小,也不急于嫁人。
想通了这些,乔婶便将话题转移到了其它事情上,这种事情,她觉得还是顺其自然为好,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哪怕只需老爷和夫人一句话,便能满足闺女的心愿,但乔婶并不想如此行事。
车外的兄弟二人,对车内的谈话置若罔闻,此时他们正全神贯注地讨论着另外一件事情。
“堂哥,我记得你曾经似乎说过,若是搬去镇上,便会将葛大爷也一同接走,此话当真?”
陈文生听到这话,微微颔首,轻声应道:“嗯!确实有这个想法。不过,前几日我去看望老人家时,曾向他提及此事,却被回绝了。
他说自己年岁大了,就不跟着我们一家四口去凑热闹了。如果可以的话,只希望我们偶尔能回村来看看他……”
“葛大爷也是个可怜人,大娘走后,家里便只剩下他一人,孤苦伶仃。女儿又远嫁他乡,鲜少回村探望,最近的一次,大概还是三年前吧!他或许是太过孤单了。”
陈家旺对葛大爷的印象极好,在他眼中,葛大爷那是一个极为和善的老头。
从小到大,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地里对自己冷嘲热讽,嘲笑自己是个瘸子。
然,这位大叔,无论是当面还是背后,都从未有过半句贬低之词。
相反,当他听到有村民在背地里乱嚼舌根时,还会挺身而出,将对方狠狠地训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