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皇帝这次完全不给太子面子,据说还训斥了。
二是,这么多日,太子终于露面了,虽然坐了坐撵到御书房,皇帝也把下人清空了,但还是有人注意到,太子形容憔悴。
以往太子犯病,身体上外在可没表现过,这次以这种虚弱的状态出现,可见真的很严重。
对此,方银只告诉家里人,一切照旧,然后当天他低调的离开京城,都没让家里人送。
外人看来,更是惹了皇帝厌恶,方家的处境要困难起来了。
方铜再去司农寺,就被穿小鞋了,这是当职以来头一次,他还挺欣喜。
“方大人,这就是你弄得什么毛衣?”
郝韦一,正七品官员,在京城这地界,连个小水花都翻不起来。
事实上,他也一直谨小慎微,当官跟当孙子差不多。
就是那么巧,方铜才九品,分在他手下,由他带着种植棉花。
先前方铜有靠山,郝韦一是半点不敢得罪,俩人处的还可以。
方铜有什么种植上的想法,尝试,郝韦一都二话不说支持,还常夸方大人心细如发,思虑周全。
现在,方家最出息的方银,刚出事,郝韦一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他坐在长凳上,捋捋胡须,半拉眼珠子都瞧不上方铜似的。
方铜觉得郝大人这做派,像是村里养羊人家,养出来的领头羊,那叫一个嘚瑟。
但他面上不显,诚恳道:“正是,这毛衣不仅美观,还有保暖之用……”
“简直胡言乱语!”郝韦一不耐烦的打断,将手中毛衣直接扔地上。
“羊毛腥臭,乃低贱之物,岂能用来做衣物?”
方铜黑了脸,蹲下身把毛衣捡起来,拍灰。
这是他媳妇辛辛苦苦做的,凭啥说扔就扔?
“大人是不是误会了,世家哪个不吃羊肉?羊哪里低贱?再者,羊毛腥臭,也是清洗过的,农家种植桑麻,都在土里,还要施农家肥,甚至大人爱吃的菜,不少都是大粪浇的。”
方铜特意说的直白。
果然,郝韦一变了脸色,青红交加不说,还想干呕。
“大人吃菜的时候尚且不嫌弃,怎么能说羊毛腥臭?”方铜没打算放过他。
“方大人,你这是和上官说话的态度?”郝韦一沉着脸。
一个小小农家子,陛下就不该让他当官,瞧瞧这说的都是什么?满嘴大粪,粗俗!
方铜敷衍行礼:“大人误会了,下官只是陈述实情。”
“呵呵,方大人倒是好口才,就算羊毛勉强可用,可你看看这毛衣,这么多缝隙,谈什么保暖?”
“本官问你,要是给边疆战士,送去毛衣,他们穿上冻死了,算谁的?”
郝韦一眼神犀利,质问。
方铜无言,他也没说让冬天穿毛衣,更没说冬天只穿一件毛衣吧。
“大人,是否保暖,还是应该试试再说……”
“行了!”郝韦一直接不耐烦听了,他沉着脸。
“方大人,直说吧,本官了解过你,听说你当官前不过是一乡野混混?”
他眼中藏着讥讽。
方铜却没什么好羞愧的,他干过混混怎么了?
他靠着在十里八乡当混子,养了二哥和闺女,还结交一群靠谱兄弟,他不觉得那段经历有什么不好拿出来说的。
“正是。”
“呵呵,方大人,那你更该认清自己,如今你是官身,一举一动都代表朝廷。”
郝韦一直接训斥。
“方大人,你不能再把以前偷懒耍滑的习性,带进司农寺来。”
“本官知道,你研究什么毛衣,不过是急功近利,不想吃下地辛劳的苦,想着偷懒耍滑,是也不是?”
方铜嗤笑一声。
他高高扬起眉毛,故作惊讶的大小声。
“原来,郝大人知道这是偷奸耍滑啊?下官入司农寺以来,不说日日去田间地头,十天有八天再的,却只有临近下衙时,能见到郝大人在室内喝茶。”
“下官还以为,郝大人官职清闲,原来是故意偷懒,好压榨底下官员?”
郝韦一变了脸色,不等他开口辩解,方铜继续,提高了音量。
“郝大人,您这样不好吧?您对得起身上的官服,对得起陛下的栽培吗?”
“不过,郝大人,您今日说了这番话,是不是幡然醒悟,想要改过了?”
他还一脸诚恳看着郝韦一,表情很和善。
“郝大人,圣人说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啊。只要您诚心改,下官原谅您。”
我呸!
郝韦一又急又气,一张脸从红到白,最后都憋紫了。
他差点爆粗口,好不要脸的人,一个小小九品芝麻官,还说什么原谅他?
真是大言不惭!
“方大人,你不要巧言令色,本官说的是你玩物丧志,懈怠本职的事!”
方铜“哦”了一声。
“那郝大人去御史台告发我,弹劾我吧。”
他一副豁出去的样,倒是让郝韦一噎住了。
方铜心里直哼哼,去吧,去弹劾,他每日按时按点来点卯,下衙不说是司农寺最晚的,也绝没有早退过。
多数时间混在地头,亲自动手,郝韦一能拿什么弹劾他?
这毛衣都是用下衙时间琢磨,为朝廷做奉献的。
依照他看,朝廷都该给他发个兢兢业业,尽职尽责的奖赏。
方铜是懒,一方面是以前在方家的环境,他太勤快,便宜的就是方金,自个会被当成老黄牛。
二来也是性格使然。
但他当官后,是真的克制惰性,不为别的,他知道官场凶险,他位小,但他哥位高,不想做错什么,连累二哥。
他还雄心勃勃,觉得皇帝老爷子挺有眼光,想着多做做贡献,升升官呢。
不然官位太低,家里有啥事,他帮不上忙。
就比如请罪这事,他是方南枝的亲爹,他请罪更高,但他官职太低,皇宫都很难进去。
方铜当官野心勃勃,干劲十足。相反,郝韦一就属于干一天算一天,混日子的。
他觉得,司农寺没什么油水,自个官位低,又没靠山,不出意外得当一辈子的七品官,那他还勤快个什么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