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谍战:我是宪兵队长 >  第881章 沈素秋

同福里173号的日子,徐天每日依旧往返于三角地菜场,拨弄着算盘珠子,记录着青菜萝卜的进销存,仿佛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市民。

田丹则大多时间待在阁楼,帮着徐妈做些家务,偶尔外出也极为谨慎,她内心的复仇火焰并未熄灭,只是在徐天的叮嘱和残酷的现实下,暂时选择了蛰伏,用更多的精力去熟悉上海的环境,默默规划着。

徐妈则用她慈祥而略带忧虑的目光,守护着这个临时组建,却充满危机的小家。

然而,很快就被一封从徐州辗转而来的家书又一次打破了家里平静。

信是徐天在徐州的舅父写来的。

信中先是简单问候了徐天母子,随即笔锋一转,道出了真正的来意。

舅父女儿素秋,在天津南开大学读书,几个月前因战乱随校南下转移,在天津火车站遭遇了日本宪兵和特务的盘查,混乱中不幸中了流弹,伤势不轻。

虽在天津的日本宪兵医院捡回一条命,但身体元气大伤。

如今天南开大学师生全部南下,她一个女孩家带着伤独自在天津,家人实在放心不下。

陆路兵荒马乱,极不安全,只得让她搭乘一艘英国客船先到上海,希望能暂住在徐天家中,将养些时日,待身体完全康复,再做回乡打算。

信末再三恳托,务必照拂一二。

徐天读完信,眉头微蹙。

对于这位表妹沈素秋,他印象并不深,前年过年时候舅父带来家中见过一次,只记得是个聪明伶俐,从小读书就极好的姑娘,后来考取了天津的名校。

此刻兵荒马乱,她一个年轻女子,身上带伤,孤身投奔,于情于理都不能拒之门外。

但另一方面,影佐的监视网或许还未撤去,同福里本身就如同一个潜在的火山口,此时再来一个养伤的表妹,无疑增加了暴露的风险,也让他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几分。

他将信递给母亲徐妈,徐妈一听是娘家侄女要来,又是受伤又是受难的,顿时心疼得不得了,连声道:“来!一定要来!

家里虽然不宽敞,挤一挤总能住下。

丹丹住阁楼,让素秋跟我睡里屋,或者我在天儿屋里搭个板床都行,让素秋谁我屋。

这孩子,受苦了。。。。”

几天后的一个午后,一艘来自天津的英国客轮缓缓停靠在外滩码头。

徐天向菜场告了假,早早来到码头等候。

江风带着湿冷的寒意,码头上各色人等混杂。

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下船的人流,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沈素秋穿着一件半旧的阴丹士林布旗袍,外面罩着件灰扑扑的棉袍,脸色苍白,几乎不见血色,原本应是青春饱满的脸颊显得有些消瘦,嘴唇也缺乏润泽。

她提着一个不大的藤箱,脚步虚浮,走得很慢,每下一级舷梯都似乎要耗费不少力气,显然伤势未愈。

“素秋表妹。”徐天迎上前去,接过她手中的藤箱。

触手之处,感觉箱子并不沉,但沈素秋的身体却微微晃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胜负荷。

沈素秋抬起头,看到徐天,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带着疲惫的笑意:“表哥。。。好久不见了,麻烦你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气息也略显短促。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舅父都来信了,路上辛苦了吧,伤怎么样了?”徐天扶了她一把,感觉她的手臂冰凉,且有些微的颤抖。

“好多了,在天津医院住了些日子,子弹取出来了,就是伤了元气,医生说需要静养。”沈素秋对着徐天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那就好,先回家,姆妈准备了些吃的,给你接风洗尘。”

叫了一辆黄包车,徐天小心地扶沈素秋坐好,自己则提着箱子跟在旁边步行。

他没有选择直接穿过繁华的街市,而是尽量挑了些相对僻静的里弄穿行,一方面是为了减少颠簸,另一方面也是本能地想要避开可能的眼线。

一路上,沈素秋话不多,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看着车窗外飞逝的街景,看着那些残破的墙壁,紧闭的商铺,以及行人脸上或麻木或焦虑的神情。

只有当看到一队日本兵耀武扬威地走过时,她的眉头才会几不可察地蹙紧,眼神深处掠过仇恨,但似乎还夹杂着别的什么。

回到同福里,徐妈早已等在门口,一见沈素秋这副模样,眼圈立刻就红了,拉着她的手不住念叨:“可怜的孩子,怎么伤成这样了。。。快进屋快进屋,外面风大。”

田丹也从阁楼上下来,安静地站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着这位新来的表妹。

徐天简单做了介绍,田丹微笑着点头致意,沈素秋也礼貌地回应,两个年轻女子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安顿下来后,沈素秋似乎确实需要静养。

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徐妈为她收拾出来的小床边,或躺或坐,看看书,或者只是望着窗外的弄堂天空发呆。

她的话依然不多,但对徐妈和田丹的照顾很是感激,举止得体,透着良好的教养。

徐天暗中观察,发现她阅读的书籍除了些文学小说外,还有一些时局评论和外语书刊。

一天晚饭后,徐妈在灶披间收拾,田丹回了阁楼。

徐天和沈素秋坐在客堂间里,一盏昏黄的电灯下,气氛显得有些安静。

徐天斟酌着开口,问起了她受伤的具体经过。

沈素秋捧着徐妈给她熬的红枣茶,热气氤氲中,她的脸色似乎红润了一些。

她沉默了片刻,仿佛在组织语言,然后才缓缓说道:“那天火车站很乱,来了很多特务,说是要查抗日分子。

我们排着队接受检查,突然就听到枪响,也不知道是谁先开的枪,人群一下子就炸了锅,四处乱跑。。。我。。。。”

她的描述有些模糊,避开了关键的细节,比如枪声的来源,混乱的起因。

徐天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情。

然后,他似是不经意地提到了她在天津日本宪兵医院养伤的事情,语气平和地问道:“听说你是在日本人的宪兵医院治的伤?

宪兵医院不是不对外接受病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