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交好友相聚省城,自是免不了一顿丰盛的晚膳。
因着陆启霖尚是个孩子,几人未饮酒,边吃边说着补录的事宜,吃到了很晚。
白家新买的宅子不大,是以常鸿余曙陆启文以及陆启霖都住在东厢的几间房里。
陆启霖的房间在第二间,一左一右挨着陆启文和常鸿。
陆启文将他送回房后并未离开。
关上门,“小六,路上遇到何事?”
陆启霖将小石村的事情说了。
陆启文紧紧皱眉,“倘若是私下征兵,这事可就大了。”
“嗯,所以我给殿下去了信,想来他和老师都会去查的。”
陆启文听到这里,略放松下来。
顿了顿,望着陆启霖郑重道,“小六,大哥原想着如今是盛世,一切慢慢来即可,可近来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古语有言,湖面平静毫无波澜,地下却可能漩涡暗涌,蓄势待发。这次你我要好好考,明年早日入朝堂,在潮汐交替前站稳脚跟。”
陆启霖颔首,“大哥,我会全力以赴。”
陆启文朝他伸出手心,“兄弟齐心。”
陆启霖将手重重按在他的手上,“其利断金。”
......
在东临城住了几日,学政申湛就命人公布了补录时间。
七月十五当日开考。
白景时让人去看了看参考的人数,回来便面露担忧。
“这几年,整个江东的读书人越来越多,生员也越来越多,去岁因着学政大人忙着朝廷分派下来的任务,几个地方来不及科试,故而这一次参加补录的学子特别多。”
余曙也道,“对,我听说城中的客栈都不够住,好些学子租了城里人家的房子住,价格特别贵,还有那些卖文房四宝的铺子,招词都不用说,东西都卖光了。”
说完,更是兴致勃勃的对陆启霖道,“启霖,在省城开一家玉容坊吧,这城中的货比玉容坊差远了,都能卖的又贵又快。”
白景时也道,“的确,省城人多些,富户更多。”
陆启霖:“......不是聊补录吗?”
这两人的话题跳跃的也太快了吧?
白景时和余曙对视一眼,俱是一笑。
陆启文笑着道,“这些事日后再说,只不过眼下参加补录的人这么多,录取的名额却不一定能加,我们要用心备考才是。”
“启文说的对。”
“那剩下的几天,我们日日做两套卷子,互相批改?”
“好!”
定了学子任务,众人在白家宅子里日日忙碌。
没想到才忙了两日,白家就收到了不少请帖,不是请白景时去赴宴,就是请陆启文去参加诗会。
就连常鸿和余曙都收到了零星的帖子。
当然,收到帖子最多的是陆启霖。
每日都有几十封。
惹得众人疑惑不解,“好端端的,咱们与这些人都不曾有过交集,他们为何邀请我们?”
眼看着帖子越来越多,且不约而同提到了一个地方,众人这才知道,原来有人在东风楼办起了诗会。
东风楼,是东临城最大的酒楼。
而这几日,有一名儒商在楼中设宴请诸君作诗比赛。
当日,来的才子名气越大,这位儒商给的彩头便越重,那些因诗作拔得头筹的才子拿到的银子便越多。
所以,不用这位儒商发帖请人,学子们为了彩头自己便会主动邀请人。
听到内情,陆启文率先道,“此宴席来得蹊跷,我们还是安心考完之后再去看。”
白景时也点头同意,“这些年,我也算是走南闯北,认识了不少客商,东风楼里的这位据说姓成,人称成翁,对外宣称腰缠万贯,有财又爱才,我却是没听过,的确不妥。”
常鸿和余曙,“我们听你们的。”
陆启霖眨巴着眼睛,“我听大哥的。”
虽然,他也有几分好奇。
但好奇心害死猫,他更爱自己的小命。
几人商量完,继续认真读书做卷子。
不料七月初十这一日,一群人堵上了白家的大门。
陆启文陪着白景时出去应付。
“你们未免太过傲慢了,我们都邀请了这么多次,还下了这么多次的拜帖,全都拒绝了是怎么一回事?看不起我们?”
白景时淡淡道,“我们只想好好读书,并不想浪费时间在别的时间上。”
有些来自嘉安府的学子,则在一旁劝说,“白兄,陆兄,两位既然也来了省城,不若就去东风楼玩玩?耽误不了你多少功夫。”
陆启文出言婉拒,“诸位,我等还在准备补录考试,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待我们考完补录后再说?”
来人却是不肯,“陆兄,你听我们说。非是我们故意为难你们,非得让你们去。
而是这东风楼有个规矩,当日彩头依着才子的才名叠加,去过的不算。这诗会办了好几天,城中的学子大都参加过了,唯有你们几个还未曾踏足东风楼。
这不,我们就想请你们去,不然今夜的彩头不过十两银子,委实有些少。”
毕竟,前几日可都是五十两,一百两,最开始时候有一千两的。
而凭借着陆氏兄弟等人的名声,他们只要去了,彩头起码翻百倍。
“身为读书人,合该以读书为重。”白景时仍旧摇头。
见他态度坚决,众人又换了法子劝说。
“白兄,你不差银子,所以看不上东风楼的彩头,殊不知我们之中有些人家境贫寒,指望着比试银子挣点路费。”
“是啊,若是有幸过了八月的乡试,我等明年就要去盛都准备会试。”
“盛都居大不易,花费不小,还请几位去走个过场,就当是帮个忙。毕竟成翁这样惜才之人,没那么容易遇到。”
白景时皱了皱眉。
正欲张口,却见陆启文抬脚挡在他身前。
笑问,“这位有财又爱才的成翁,爱惜的是诗作还是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