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魏枳抓住了这个漏洞,在某个平平无奇的夏日,在带林憬出门散步的时候,突然捏了一个隐身诀,拉着林憬逃出了国师府。
林憬虽然有些呆滞,但不是完全没有意识。
当他意识到,自己被魏枳拖拽到乱纷纷的大街上时,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的林憬当即吓得尖叫!
“啊——唔……”
魏枳用最快的速度捂住了他的嘴巴,他目露凶光,之前那种温柔熨帖的形象荡然无存。
“你敢再叫一声我把你卖到花楼让人lj你!听见了吗!”
林憬本来就被吓得够呛,听到这话更是六神无主。
活了这么久,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这么轻易离开玉皇城!
而且从小到大他都被锁在那个深宫里,从来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更对外面的世界没有任何的想象。
如今忽然出现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他简直像是只突然被扔到外面的猫,被吓得浑身发抖,连怎么走路都忘记了。
“我们怎么出来了?回去!我要回去……”
林憬固执地站在原地,不肯走入人群。
魏枳掐住他的脸,让他好好听话:“你听清楚了!要是继续留在那儿,咱们两个都得死!等我被陛下处决,你被挖空了灵根,葡萄和那个小的就成了世上最无依无靠的人,就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你现在跟着我逃出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我自有本事带你杀回玉皇城!你就给我好好听话!听清楚了吗!”
林憬能明白他的意思,可恐惧还是战胜了他的理智。
林憬点了两下头,又哭着摇头。
一方面他不想死,不希望孩子重复自己的命运,但另一方面,他对那未知的前途也充满了恐慌。
他们现在是在逃跑对吗?万一被抓到了呢?会不会立刻被杀掉?
他以前听人说过,那些不听主人话的金盏奴,或者是其他的奴婢,有的会被斩首,有的会被凌迟,有的会被乱棍打死,还有的会被扔去喂野兽。
他特别特别害怕,害怕他们逃跑失败,害怕承受任何一种酷刑。
“回家……回家……我要回家……我死在玉皇城也没关系的,咱们别走,我不是自愿出逃的!我要回去!”
“回什么家?你没有家!你是我的!我在什么地方,你家就在什么地方!”
林憬摇着头拒绝,可魏枳已经不容他分辩,捂着他的嘴巴,拽着他的胳膊,把他塞进了一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
魏枳在这段时间里一直筹划着这件事,他已经设法联系到了雪中岱留在蕞都的内应,并且表达了自己想要出逃的想法。
而雪中岱的人也尽快回应了他,并且贴心地为他准备了前往沙泾洲的马车。
这几个月来他一直憋着一股气,装出一副贤惠丈夫的样子,骗取所有人的信任,目的就是让羽林卫放松警惕,让自己能够陪同林憬多逛一会儿院子。
他和林憬一逛院子就能逛一个时辰,那些羽林卫都懒得看他们两个腻歪,而这也正是魏枳刻意营造的看守疏漏。
一个时辰的时间,足够他带着林憬逃出国师府,跳上雪氏的马车,然后逃出蕞都了。
他的策划堪称天衣无缝,可偏偏苦了林憬和那些倒霉的羽林卫。
林憬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先是被莫名其妙地带到大街上,随后又被稀里糊涂地塞进了一个车里。
他现在也不呆了,他只觉得害怕。
“你能不能先回答我,我们要去哪?这什么地方?你放我下车好不好?我不想走……我不想走……”
魏枳嫌他上了车还这么磨叽,扬起一个巴掌,吓唬他说:“我真的要打你了!”
林憬被他吓得闭上嘴,眼睛盯着那个巴掌。
哽咽着说:“那我不说了……回头被抓到了你能告诉他们……我是被迫的吗?”
“放你*的*!我死了你还想活?门都没有!”
“现在咱们两个人都是逃犯了!逃犯你懂不懂?”
林憬哭着摇头,他仍坚持:“我没想逃——”
“你再说!”
“好……好吧,我逃了……我逃了……你别打我……”
迫于魏枳的淫威,林憬见好就收,“屈打成招”。
马车很顺利的带他们两个逃出了蕞都。
等羽林卫反应过来这两个人不见的时候,事情早已不可挽回。
羽林卫的张首领当场感觉自己的脑袋和脖子可以分家了,他们把国师府翻了个底朝天,但那个时候,这两口子早跑得无影无踪。
魏渊明在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他原以为,像魏枳那么狡猾阴险的小人能弄出点什么高明的手段跟他周旋,却没想到对方的逃跑方式会这么简单——纯靠放烟雾弹。
最最关键的是,他派了几十个羽林卫高手,硬是没看住一个魏枳外加一个病秧子林憬。
张首领还想垂死挣扎,战战兢兢地表示,说自己愿意戴罪立功,三日之内把魏枳追回。
魏渊明被他的办事能力气得够呛,他忍着额角直跳的青筋,慢慢回话道:“这种事就用不着你了。”
“啊?”张首领不解。
魏渊明摆摆手,同时解释道:“你们这十几个人全都是吃白饭的废物,你们全都去死吧,我会换一批人去抓他们。”
“!”
这数十名羽林卫没来得及做任何辩解,便被强行拖拽下去,成了魏枳逃跑计划中的刀下冤魂。
当十数名羽林卫的尸首被悬挂在玉皇城的城门外时,魏枳早已带着林憬深入北境。
纵使魏渊明暗中派出兵力前去捉拿他们,可这两人还是巧妙地躲过了追击。
雪氏来接应他们的时候,没敢派太多的人,除了一个赶车的侍卫之外,就只在暗中安插了一个大乘期的高手护航。
两人终日躲藏在车厢里,或者是阴暗偏僻的小旅店里。
为了方便逃命,两人都乔装打扮,扮做普通乡下夫妻的样子,衣食上也尽量追求简洁方便。
魏枳有过行军作战的经验,他很快就适应了这种粗糙的生活。
可林憬却迟迟适应不了。
他虽然是一个金盏奴,被遮遮掩掩地养大,在宫里也没什么地位可言。
但宫里的吃穿住行哪怕再差,也比在外面风餐露宿强。
何况他这几年又有魏枳照顾,又有林惋帮忙,虽然没了两个孩子,但生活上没太受到亏待。
如今骤然被魏枳拉到宫外过起逃亡生活,这让他简直痛不欲生!
他像只应激的小猫,又像棵忽然被移出温室的小草,无论是宫外的寒冷天气,还是脏乱的被褥,还是粗粝的饭团都能让他生病。
更过分的还不止于此,魏枳已经足足有一年没碰过他了。
从离开蕞都的当天晚上,他就惨遭魏枳的“魔爪”,一路上,他被魏枳折磨了一次又一次,这一次,他孤立无援,再也没有办法去寻求别人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