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大家以为事情了结时,隔壁厢房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那声音,实在是……一言难尽。

宋谨央脸色一变。

她疾步上前,吩咐素香把门打开。

屋门刚刚打开,一股诡异的味道飘了出来。

不同于隔壁的血腥味,闻之令人胆寒。

这个味道……站在前排的人脸色都变了。

宋谨央原本想遣退众人,一想到皇上当初心血来潮,非得把乞巧节的地点安排在皇家园林。

她心中一动,索性拉着冯远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屋里,孟清舟一脸死灰,死死地拉住衣襟,连声道。

“不是的,不该是这样的,怎么会?怎么可能?”

当他看到宋谨央时,像发疯了般爬过来。

拉住宋谨央的衣摆。

“长公主,求您明查,我是被陷害的,是她,她,害我!

我,我,我喜爱的是咏……”

素香一听不妙,立刻附身点住他的哑穴。

孟清舟趴着喉咙,“啊”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床上传来低泣声。

宋谨央叹了口气,吩咐素香伺候她更衣,自己则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孙晚英穿戴整齐,低着头出来了。

素香本叫她躲在屋里,外面由长公主应付。

孙晚英摇头拒绝。

她好不容易抓到机会,能够嫁给心爱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她走到宋谨央面前,“嗵”的一声跪倒。

“求长公主成全!”

众人哗然。

“天哪,她是自愿的!太恬不知耻了!”

“她是哪家的闺秀,竟然主动爬床?”

终于有人认出她是孙家的姑娘,孙晚英。

可惜,今儿孙家只来了她一个。

孙晚英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她知道,若不能求得宋谨央开口赐婚,她回到孙家就是死路一条。

因为,今儿是她偷偷溜出府的。

祖父祖母不知何故,不允许她们迈出府一步。

她急着见孟清舟,只能买通看后门的嬷嬷,偷偷溜了出来。

事情怎么发生的,她自己也糊里糊涂,怎么突然和孟清舟搅和在一起?

她只记得自己和孟清舟告别后,一个人沿着河岸散步,突然脑袋被人重重一击,醒来便是天翻地覆。

可是,危机也是时机。

她,已经是孟清舟的人了,顾念羞耻能让她活命吗?

她咬咬牙哭着辩解。

“长公主,不是我,我好生在河岸散步,醒来……呜呜……醒来便……

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孙晚英痛哭流涕,伸出双手,试图拉住宋谨央的手。

“长公主,木已成舟,事到如今,若您见死不救,我,我,我只能碰死在您面前。”

说完,孙晚英猛得起身,狠狠地冲向土墙,一心只求速死。

边上小太监一见不妙,立刻上前阻拦,两人狠狠地撞在一起。

小太监疼得跐牙咧嘴,叫苦连天。

“哎哟喂,姑奶奶,您下手可真重啊!”

眼见死不成,孙晚英倒在地上痛哭失声。

“怎么办,活不成了,活不成了!”

四下的人倒是同情起她来。

一个姑娘家,没了清白,的确是活不成了。

若不能嫁给孟清舟,只怕家族都容不下她。

人们纷纷向宋谨央求情。

“长公主,您就做个媒,让两人成亲吧!”

“长公主,这姑娘也忒可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就开恩允了吧!”

这人一句那人一句,同情的劝说,险些淹没了宋谨央。

宋谨央缓步来到孙晚英面前。

“你,当真想清楚了?真的愿意嫁给夺你清白之人?”

孙晚英一听这话,顿时大喜。

从地上爬起来,恭敬地跪好。

“求长公主成全,我想好了!”

宋谨央指了指孟清舟。

“哪怕他心里没你,一副不愿担事的模样,你也要嫁给他?”

孙晚英一凛,转头看向孟清舟。

后者一脸嫌弃地别过脸,像她是什么脏东西般,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孙晚英惨然一笑。

他以为,她非他不可吗?

如果她有别的选择,她绝对不会与他私相受授。

可是,她没有办法。

孟清舟已经是她能为自己找到的,最好的夫君人选。

如果不是她,祖母不知会将她嫁给谁!

与其将命运交到旁人手中,不如捏在自己的手上。

她面现坚毅之色,肯定无比地点了点头。

“是,我愿意!”

一句【我愿意】成为她一生的魔咒。

当她未来十多年,伴着一个瘫痪的人,任凭打骂的时候,她总会想起今日。

想起宋谨央再三问也的话。

她多想时光倒流。

回到宋谨央问她的这一日。

那么,她一定会选择“不”。

她情愿出家为尼,一生长伴青灯古佛,也不愿耗费青春,陪伴一个活死人。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更没有“后悔”。

孟清舟恶毒地看着她,眼里全是恶意。

孙晚英抚了抚满面的泪水,扶着墙站了起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孟清舟。

“清舟,我不会后悔的!”

孟清舟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两场惊心动魄的剧落下帷幕。

二皇子被紧急带回宫。

小杨氏却无人问津。

二皇子妃护着二皇子离开,连一个眼风都没给小杨氏。

最后,还是杨家人领走了她。

小杨氏本就身子差,这番折腾下来,更是气若游丝。

杨家哭到中宗跟前,请求中宗为小杨氏作主。

中宗悖然大怒,反问杨家人。

“你两个女儿打架,害了朕的儿子。朕才是最无辜的那个,朕找谁说理去?”

一句话噎得杨家人灰溜溜地逃了。

杨夫人不甘心,找到二皇子妃。

却连面都没见上。

二皇子妃让宫人传话给杨夫人。

“母亲,我对妹妹仁至义尽,她毁了自家姐夫,毁了我的一生。

这样的仇恨,您还要叫我放下吗?

您自己能放下吗?”

杨夫人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她知道,杨家完了。

咏书回到府后第一件事,便是找到宋谨央,将自己的怀疑和盘托出。

“祖母,我被小杨氏下药后,她以为我没有反抗能力,被我语言刺激一番后,不经意吐出一句话。

她说【她毁了太子,也毁了二皇子】,祖母,只怕先太子的事与小杨氏脱不开干系。”

宋谨央心疼地看着咏书。

这个孙女,自己刚刚遭了大罪,险些陷入和废王相同的遭遇。

却还时刻念着她,念着她的记挂。

宋谨央抚着她的发丝。

“好孩子,祖母知道了!你好好养着,再别操心外面的事,一切有祖母!”

咏书终于放心了,浑身瘫软,由素馨背着送了回去。

突然,宋谨央想起什么,赶紧开口问。

“咏书,救你的平大人,你打算怎么谢他?”

咏书伏在素馨的背上,面无表情地回答。

“劳烦祖母派人登门致谢,咏书就不过问了。”

宋谨央点头答应。

等咏书离开后,刘嬷嬷好奇地问她。

“长公主,这平大人可是香饽饽,您这么冷着他……”

“哼,再香的饽饽,也得饽饽自己愿意。你瞧着吧,不出三日,他必然主动登门。”

刘嬷嬷连连摇头,打心底深处同情平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