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红英警觉地让大家先止住脚步,在外面等着,她要自己先去里边看看情况。她进一步盘问那两个家伙:“里面的爆炸是怎么回事?还有,在城里就听到外面有枪声,是不是从这里发出的?”
两个小子一个劲儿摇头:“不知道,不知道。我们又不是这个村的,是隔壁村的,只不过是受他雇佣,在金钱诱惑下给他干活而已。我们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说假话。于是梁红英让大家找个地方隐藏好,自己则独自一个人进村一探究竟。
一进村口,就发现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乡亲们满街筒子都是,人流朝着同一个方向涌去——那里正是起火点。爆炸点的大火还在熊熊燃烧,好多人都提着水桶,准备去灭火。梁红英夹杂在人流中,也没人发现她是外来人。
这时候,一个中年妇女不小心碰了她一下。那妇女只顾着往前走,没注意到旁边的人,见状赶紧道歉:“对不住啊,姑娘,我刚才不小心碰了你。”
梁红英赶紧笑笑说:“大嫂,我想问一句,刚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那女人嘴角一沉,说道:“不知道啊。刚才还有几声枪响,人们吓得都不敢出屋子,有人说是日本人来了,我也不清楚。后来听到爆炸声,还起了火,大家就忍不住了,都想过来看看情况,帮忙救火。”
梁红英听后,也随同人流一起到了现场。起火点外围被围得水泄不通,好多人都挤在外面。她钻进去查看,问一个大叔:“还有没有幸存者?”
那大叔刚从火场里提着一个桶出来,看样子是刚泼完水,额头全是汗。他用手抹了一把,气喘吁吁地说:“没有,没有了。爆炸的威力太大了,房子都炸飞了,人哪还能活着啊?”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喊起来:“有人活着!有人活着!快来救人!”
梁红英一听,直接跳过半截矮墙冲了过去。她看到院子里好多人围着火泼水,有人指着房角的一堆废墟说:“我看到这儿有个人伸出了一只手!”
大伙一看,果然如此。从废墟里伸出的那条胳膊,看着像是个女子。此时,废墟上的大火依旧在燃烧,火苗子烤得人脸生疼。虽然人们轮流着把水泼上去,但也只是杯水车薪,根本挡不住扑面而来的火势。
梁红英一看有幸存者,就赶紧去救人。她咬着牙,忍着火的炙烤,跑过去想把压住女子的烂木头挪开。刚开始,热浪烤得她无法呼吸,她便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在旁边一个大哥的水桶里浸湿,然后一下子捂住口鼻,一只手捂着口鼻,另一只手去扒烂木头。
只可惜,压在女子身上的木头太多了。她连搬了几根之后,那女子还是救不出来。这时候,又有一个大叔学着她的样子,用湿布堵住口鼻跑了过来,两人协同把一根更重的圆木抬了出去。
这时候,那女子终于能动了,可她已经奄奄一息,挣扎也只是垂死的挣扎。马上又过来两个小伙子,伸手去拉那女子。
突然,由于燃烧的木料松动,噼里啪啦又有砖石、原木滚落下来。眼看就有一根横木要直接砸到他们三人身上,梁红英不顾一切地冲过去,猛地用自己的肩膀扛住了木料,使得木料没有直接倾倒下来。然而,她的身体哪里扛得住这么重的压迫,很快就支撑不住了,她大声喊:“快快快,我坚持不住了!”
旁边的老头也想跑过来帮忙,却被梁红英拒绝了:“大叔,你别过来,赶紧走!”
两个小伙子奋力把那女子拽了出来,老头也赶紧离开了。梁红英猛地松劲,向前一跃,哗啦一下子,木料和碎砖瓦倾泻而下,把刚才救人的地方整个掩埋了。她虽然跳出了危险区,可着地的时候,腿蹬在了一根木棍上,木棍折断了一半,带尖的部分扎进了她的腿里。“哎呀!”她疼得叫了一声,鲜血直流,只能一瘸一拐地从废墟里挪到安全地带。
这时候再回望,大火越烧越旺,梁红英看着眼前的景象,也只能哀叹。
此时此刻,救出来的那女子生命特征已经很微弱。幸好村里有懂医术的人,赶紧上前救治:有的活动她的胳膊腿,有的给她擦拭被炙烤的部位,还有的给她灌了一些水。很快,她的意识就逐渐清醒了过来,看起来并没有受到致命伤害。
一个大娘赶紧问她:“他嫂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忽然爆炸了呢?”
那女子颤颤巍巍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们正在说话,听到外边有动静,就想到院子里看一看,我刚出来,就‘轰’的一声,屋子塌了,我被废墟埋住,当时就晕了过去,不省人事。等到有人泼水泼到我身上,我才清醒过来,赶紧伸出胳膊向你们求救。”
梁红英赶紧追问:“大嫂,是谁下的手?用什么东西炸的你们?”
那女子说:“谁知道是什么炸的!我和孩子他爹正在屋子里说话,听到外面有响动,我就出去了,突然就炸了,随后就晕过去了,什么炸得根本不知道。孩子和他爹可能已经死在里边了,他们都没跑出来……”
梁红英一听,心猛地一沉。她想不通,谁这么狠心,用这么大当量的爆炸物炸毁了这家人的房子。看这家里的建筑规模,这户家境还算是殷实,算不上地主也差不多了,到底是谁和他们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呢?
梁红英本来不想管闲事,但她怀疑,这会不会和自己要找的人有关。
他想到这一点,顾不上腿上的疼痛,赶紧跑出村去找小丁他们。刚一出村口,迎面看见小丁他们押着两个人赶过来了。
小丁一见梁红英迎过来,腿还受了伤,一瘸一拐的,顿时心急如焚,关切地问道:“红英,怎么回事?谁把你打伤了?”
梁红英摇了摇头,说道:“没人打伤我,我是为了救人受了点伤。我正要去找你们,你们来了正好。走吧,跟我进去看看,让他们认一认,咱们得找到那家人。不会就是被炸的那家吧?”
其中一个人说:“看着这方向,还真有点像。走,我们过去给你看看。”
就这样,他们押着这两个人来到了火场。刚一到火场,其中一个人就尖叫一声:“哎呀呀,这就是他们家!”看到那受伤的女人之后,他指着女人说道:“这不就是他老婆吗?”
梁红英一听,心想看来这是有人故意下毒手。莫非有人知道他们来这里找人,所以故意杀人灭口?原来组织这些人的也不是最终的幕后黑手,其背后还有人。
想到这儿,梁红英赶紧又去找那个大嫂,想问个究竟。她过去时,大嫂已经清醒了许多。梁红英问道:“大嫂,我有句话不得不问你,你知道是谁炸了你们家吗?”
大嫂先是摇了摇头,后来若有所悟地说道:“莫非是那个人?有一个蒙着脸的人找到我丈夫,给了他一些钱,让他组织一帮人给曹家捣乱。其实我不同意,可是我丈夫就贪图挣那点钱。说不定我们这房子就是他炸的,我看这个人就不地道,可我丈夫就是鬼迷心窍、见钱眼开。这回好了,弄得我们家破人亡,这可怎么过呀?”说着,大嫂便痛哭起来。
梁红英这下明白了,肯定是那天他们见到的那个遮着脸的人。那人没有出面,花钱找了别人出面,雇了这么多人去曹家捣乱。可惜线索断了,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是找不到。梁红英气得用拳头重重地砸在墙上,都感觉不到疼痛了。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换来的却是一场空。要是抓不到真正的幕后黑手,他们肯定还会继续捣乱,曹家何时才能安宁?一开始是打着诬陷曹家勾连日本人的旗号,煽动乡亲们,现在连借口也不提了,就是扔酒瓶子、扔石头,再加上写那些污言秽语,毫无理由地给曹家捣乱。要是这样下去,曹家就永无安宁之日了,不抓住那个幕后黑手怎么能行?
梁红英想着,觉得这两个被抓住的人,现在继续控制他们没什么必要了。虽然他们实在可恶,但也罪不至死,没必要处决他们。于是,她通知小丁把这两人放了。
小丁还不服气,说:“红英,他们这么欺负人,搞了这么多破坏,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梁红英叹了口气说:“咱们又不是官府衙门,光凭他们到咱们家扔几块石头、摔几个酒瓶子,也犯不上要他们的命。不过,我还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梁红英走过去对那两个人说:“你们知道你们干的这事太缺德吗?”
那两个人连忙点头:“是是是,姑娘,我们的确做得没人性,你爱打就打,爱骂就骂,只求你饶我们一条狗命。”
梁红英问他们:“你们平时靠什么活着?怎么能赚这种昧良心的钱?”
其中一个人说:“我们就是村里游手好闲的一帮人,那二十几个人大多数都是我们这三两个村的,我们都认识。”
梁红英看着他们,心想这些人长得就不地道,原来都是这种游手好闲之徒。她叹了口气说:“这样吧,我就放了你们。你们一定要记住,绝不能再去给曹家捣乱了。如果下次再去,我可就不会这么轻易,饶过你们了。”
她这么一说,那两个人高兴得不得了,有些人甚至跪下来,“砰砰”地直磕头。突然,其中一人抬起头,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从口袋里摸来摸去,摸出了一面旗子,展开以后让梁红英看。
梁红英一看,又是一个旗子,上面打了一个红叉。这人说:“这不是吗?他们还给了我一面旗子,说让我们打着这面旗子去你们家捣乱。我们一时间忘了,光顾着扔石头,也没人理会这旗子,现在我把它给你,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