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寅笙听到就感觉到不对劲,大表姐的气质偏阴,她比常人更容易撞邪。于是姚寅笙坐直身子,语气平稳地问:“姐,我有空的,你别急,慢慢说,你遇到什么怪事了?”
“是一个玩偶,一个特别邪门儿的人偶。也不知道是谁放在小区里的,就是一个旧布娃娃,看起来脏兮兮的,像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吓人的是,那娃娃穿着小男孩儿的衣服,玩偶的脸上贴着一张小男孩的照片,好像还是真人的照片,就那么大剌剌地贴在娃娃脸上。”
贴照片的人偶?姚寅笙的眉头微微蹙起。这听起来,可不像是普通的恶作剧。
大姐的声音继续传来:“而且它好像长腿了似的,今天早上看它在小区花园的滑梯底下,明天晚上就可能出现在我们单元楼的楼梯间,邪门得很!”
“姐,你亲眼看见的吗?”
“没有,这事儿跟我们楼上7楼的一个宝妈有关。她姓药,平时就挺计较的一个人,为了点儿停车费、楼道卫生的事儿能跟物业吵半天。是她最先发现这个人偶的,也是她被吓得最厉害。今天早上我送孩子上幼儿园,在电梯里碰到她,她脸色惨白地拉着我告诉我这件事,她还说总感觉那个人偶照片上的小男孩总是盯着她,不管她从哪个角度看,都觉得那照片上的眼睛在看着她。你说瘆不瘆人?”
一个贴着真人小男孩照片,仿佛拥有自我意识般的旧人偶?姚寅笙的眼神凝重起来,尤其是涉及孩子还有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这背后往往隐藏着更为深沉和不好的东西。
说着说着大姐的声音就害怕起来,“现在整个小区都传遍了,尤其是家里有小孩的都人心惶惶,晚上都不敢让孩子在楼下玩。寅笙,我听着这些,看着楼上那户人家孩子妈妈神经兮兮的样子,我这心里也直打鼓。你能不能过来帮忙看看?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能不能把它给送走?”
姚寅笙能想象到那个小区里此刻弥漫的不安气氛,她沉吟了片刻。大姐的求助她不能置之不理,而且这件事本身也勾起她的好奇。所以姚寅笙应下了,“好,我知道了。明天下午我过去一趟。”
“好,明天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下楼接你。”
挂断电话,姚寅笙把最后一个冰袋装进后备箱,看着头顶灼热的阳光,阳光却仿佛穿透这明亮的表象,看到城市角落阴影里滋生的诡异。一个贴着男孩照片的诅咒人偶?是怨恨的产物,是无心的招惹,还是更复杂的阴谋?
六月午后的阳光,毒辣得如同熔化的玻璃,毫无遮拦地倾泻在首府市城东这个郊远但配套设施完善的小区里。空气被炙烤得扭曲蒸腾,地面反射着刺眼的白光,仿佛每一寸沥青地都在向外散发着灼人的热浪。高大的树木耷拉着油亮的叶片,纹丝不动,连平日里最聒噪的知了此刻也只剩下有气无短的嘶鸣,更添几分沉闷。
姚寅笙按照约定时间来到小区时,正是下午两点,是一天中最酷热的时分。大姐早在楼下等候,一见到姚寅笙就冲她招手,脸上带着如释重负和未散的惊惶的神色。
姚寅笙跟随大姐一起走进她们家所在的小分区,来到滑梯娱乐设施前姚寅笙就站定了,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安静的小区。正如大表姐在电话里所说,这个时间点孩子们都在学校,原本应该充满嬉闹声的小区中心花园和健身区空无一人。色彩已有些褪色的儿童滑梯、跷跷板,以及几件简单的健身器材,都孤零零地暴露在炽烈的阳光下,影子缩成小小的一团,透着一种被遗弃的孤寂。
“我先在下面看看,姐,你说的人偶,常出现在哪里?”
大表姐指了指那片空旷的健身区,“就那儿!滑梯底下、单杠旁边,还有那个扭腰器边上,都发现过,邪门得很!”
姚寅笙点点头,抬脚走向那片区域。她刻意避开阳光直射的地方,选择一棵枝叶还算茂盛的棕榈树树荫下站定。树影婆娑,在她身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点。她没有刻意隐藏,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融入这片炎热午后的背景之中,只有那双清澈的眼睛,锐利地审视着视野内的每一个角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阳光的角度缓缓偏移,地面姚寅笙的影子被一点点拉长。小区里偶尔有老人摇着蒲扇慢悠悠地走过,或者有外卖员和快递员提着东西匆匆路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静。那个传说中的诡异人偶,始终没有出现。
汗水顺着姚寅笙的额角滑落,她抬手抹去,眼神没有丝毫的不耐,反而更加沉静。这种依附于负面情绪或特殊媒介存在的东西,往往在阳气最盛的时候选择蛰伏,尤其是在这种毫无阴翳的酷热环境下。它们更偏爱黄昏、夜晚,或者那些人心浮动、气息浑浊的时刻。
等了近一个小时,确认白天大概率不会有所发现后,姚寅笙转身对大姐说:“我们上去吧,去找楼上那位宝妈聊聊。”
大姐连忙点头,她也热得够呛,巴不得立刻回到有空调的家里。住在七楼的宝妈叫药紫秦,对姚寅笙和大表姐的到来显得有些意外,在听了大表姐的介绍后又对姚寅笙带着一种找到救星般的急切。药紫秦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她身形瘦削,脸色带着长期睡眠不足的憔悴和一种神经质的紧张。她的家收拾得还算整洁,但细节处透着凌乱,沙发上散落着儿童的绘本和玩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奶粉味。
一听到姚寅笙在打听玩偶的事,药紫秦立刻打开话匣子,“你姐说你能看事儿,那你可一定要帮帮忙啊。那个鬼东西太吓人了!我最早就是在楼下那个单杠旁边发现它的!那天晚上大概快十点了,我下楼扔垃圾。楼下健身区那边灯不太亮,昏黄昏黄的。我扔完垃圾往回走,眼角余光就瞟到单杠旁边站着个人。那个人矮矮小小的,穿着一件挺鲜艳的橘色连帽衫,帽子戴在头上遮住大半张脸。我当时还想,谁家孩子这么晚还不回家,周围也没见到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