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十年藏拙,真把我当傀儡昏君啊? >  第721章 治罪?!

太和殿内,沉寂如渊。

日光斜照,自飞檐画栋间洒入,落在玉石铺地之上,映出一片冷光。

檀香未散,铜炉微晃,香雾缭绕中,仿佛连殿宇之上的金龙都屏息不语。

静。安静得骇人。

金砖玉阶上,无数朝服重臣皆立。袖袍如墨,头冠如山,一双双眼睛却藏不住内心翻涌不休的波澜。

就在不久前,那位禁军旧统领,卫队长蒙尚元,已亲口请罪,坦然受罚。满殿百官,无不听在耳中、看在眼里。

而今,大殿之上,少年的帝王依旧坐在高阶之上,面容平静,姿态从容,令人捉摸不透。

下首之列,王擎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目光缓缓扫过蒙尚元挺立的背影,眼角微微一动,嘴角悄然露出一抹放松之意。

“请罪了……那就好。”

他低声吐出四个字,似是松了一口气,又似在默念一场精心布局的结局即将落地。

他目光略带示意地看向一旁的林驭堂。

林驭堂站在偏侧,目光不由自主望向御阶之上。那高处的玄衣少年并未开口,静静地注视着前方,仿佛在等待什么,又仿佛根本无意回应。

林驭堂心下迟疑,眼中闪过一丝迟钝的不安。

“……这就请罪了?”

他本以为,蒙尚元若强辩,他便可顺势扳倒对方;若咬死不认,他也能借怒气施压天子。但这人如今如此知进退——反倒叫他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身旁忽地传来王擎重低沉的声音。

“他服软是好事。”

王擎重垂着眼帘,语气平静,却带着某种隐忍的狠厉。

“但不代表这事就此了结。”

“你可还记得,这事是谁挑起来的?”

林驭堂一怔。

王擎重目光一转,落在他身上。

“你。”他轻声道,“是你被打,是你巡防途中遭袭,是你状告上官。”

“你若不再追问,便成了戏耍朝廷、引人误会之徒。”

林驭堂听得冷汗涔涔。

他下意识低声反驳:“可……可陛下明显想保他,这时候再咄咄逼人,会不会……”

“陛下?”王擎重轻哂一声,打断他,“你可曾见过帝王在朝堂之上公然庇护犯官,逆理枉法?”

“这件事,是你占理。”他说,“就算陛下再如何护短,也不敢带头不讲理。”

他语气不急不缓,却每一字都仿佛冷铁敲心。

“这世间,若连朝堂法度都可因私情破坏,那朝纲便从此瓦解了。”

“放心。”他最后一句语气缓和些许,“你只管喊冤,我们自会接应。”

“就算他是昌南王党——那又如何?”

“难不成,还能因为一个‘党’字,让他免罪脱身?”

林驭堂咬了咬牙。

下一刻,他上前半步,顿首再拜。

“陛下!”他高声道,“臣虽不才,今为代统领,受命巡查,是职守之责!”

“臣遭殴打,至今伤痕犹在,宫禁法度不容践踏!臣请陛下明断——莫令军中视规矩如无物!”

这声音回荡殿宇,激起百官微动。

紧随其后,王擎重亦缓步出列,神情肃穆,语气坚决。

“陛下,蒙尚元亲口认罪,虽称‘甘愿受罚’,但此事若止于一言,军纪何以立?规矩何以存?”

“臣等恳请陛下依法惩处,以正纲纪!”

林志远此时亦轻轻咳嗽一声,迈步而出:“陛下,禁军之事,事关重重。臣等恳请陛下慎思裁决!”

一时间,新党诸臣如闻号令,纷纷附和出列,言语恳切,措辞激烈。

“请陛下治蒙尚元之罪!”

“宫禁重地,不容姑息!”

“若不罚之,难服人心!”

声声入耳,殿中气氛再度紧张。

但高阶之上,萧宁却依旧未语。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一只手轻轻扣在玉案之上,目光缓缓扫过殿中每一位出列之臣。

那目光不怒、不急,却叫人心中泛寒。

林驭堂喊完之后,下意识地停住,等待回应。

可他等了一息、两息,甚至三息……天子却始终未动。

不说话,不点头,也不拒绝。

只是看他。

只是看他们。

那一双眼睛里,仿佛藏着千言万语。

林驭堂心中渐渐发凉。

他忽然意识到,这一刻的沉默,比任何一句呵斥都要可怕。

王擎重也察觉到了不妙。

他收起方才的笃定,微微皱眉,望向御座之上。

“陛下……这是在犹豫?”

“可这犹豫,为何来得如此久……”

不止是他们,殿中许多大臣亦感到了不对劲。

清流一侧,本未发言,见此情形亦不敢出声,只能目光沉沉望向御阶。

气氛凝滞到了极点。

那一方高高在上的玄金龙椅,仿佛成了全殿唯一活着的眼。

萧宁没有说话。

但他在看。

他一个个看过去。

看林驭堂,看王擎重,看林志远,看那些义正辞严的脸庞。

看他们站在法理的光环下,借“法”为刃,欲斩一人。

但他什么都没说。

只看。

仿佛在看一群早已被他识破的人,又仿佛在衡量这道“法”到底是公,是私,是利,是害。

他的沉默,反倒逼得新党众人呼吸凝滞,额上冷汗渐浮。

这一刻,整个太和殿,如坠冰窟。

——这份沉默,不是等待。

而是审视。

是锋刃未出的凝视。

是帝王冷目中的“你们尽情演罢”。

王擎重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个陛下……从未落子。

今日早朝,从三相到大相,从魏瑞到许居正,从昌南王党到禁军案情……

每一步,都像他设局已久。

而现在,他们想将他逼入“两难”之地,想强让他在“法”与“私”之间作出选择?

这……或许,正中其意。

王擎重一惊,心下一凛,想开口收话,可萧宁的眼神,已经转过来。

他一句话未说。

可那一眼,比万言更重。

清流这边,原本沉默无言。

可就在众目睽睽中,看到御阶之上的那位天子始终未作裁断,许居正眉头终于缓缓皱起,转头与霍纲对视一眼,心中已有不安之意悄然生起。

“怎么还没裁?”霍纲低声道,目光沉重,“如此久的沉吟,莫非陛下……真打算强保蒙尚元?”

许居正没有立刻回应,眼神却已然转向高处那一席玄袍少年。

那少年并未动怒,也未沉声训斥,反倒只是用那种冷静至极的目光,扫视着堂下之人——仿佛是在权衡,也仿佛是在寻找某种时机。

“这可不妙啊……”许居正终于低声道,“若是陛下此时出手相保,那便不是私心,而是‘偏心’了。”

霍纲点头,脸色越发凝重:

“新党虽恶,可这件事他们确实站得住理。林驭堂虽是小人,可被殴打乃是事实;宫禁乃是重地,禁军之乱可牵一发而动全身。”

“若陛下这时候执意偏袒蒙尚元,外廷百官如何看?天下士子如何想?”

许居正轻叹:

“最重要的是……新党正盯着陛下,陛下若不处置,便等于在朝堂上公然不讲理。失的是威仪,伤的是信誉。”

霍纲点头:“最坏的后果,是陛下清名受损。”

“若此事传出朝外,”许居正声音压低到极致,“陛下不惩私党之人,反偏护旧将武夫,那些京中士人、地方儒吏,岂不会纷纷议论?说陛下也落了个‘一偏昌南王旧人’的名声?”

此言一出,两人心中几乎同时作下决断。

“不能任由局势发展下去。”

下一刻,许居正跨前半步,衣袍微动,抱拳出列,拱手而拜。

“启禀陛下。”

他声音稳重,语调平和,却直言不讳:

“蒙尚元统军多年,旧绩尚在,忠心无可厚非。但此番之事,乃是宫禁之乱,军纪之犯,若不加以惩处,怕是内廷纲纪将无以为继。”

“臣斗胆直言,陛下虽念旧情,知其心忠,可若在这太和殿上,公然宽纵而不问责,臣恐陛下日后威信受损。”

“臣请陛下,秉公处置。”

话语落地,朝堂内再度陷入短暂的死寂。

不等众人回神,霍纲亦紧随其后上前一步,同样拱手出列。

“臣附议。”

“宫禁乃是国家根基,禁军如血脉之守,若连这一点都容许含糊,那后日如何立军纪?如何保圣驾?如何令诸营效命?”

他语气虽不及许居正沉稳,但言辞更为犀利,仿佛字字都是为了“正军纲、肃律纪”而来。

“臣也请陛下治蒙尚元之罪。”

二人接连出列,朝中顿时响起窸窣之声,不少清流中人已察觉了这股风向,纷纷露出警惕之色。

而魏瑞——那位新任中相,此刻也终于沉下脸来。

他本不愿出声,本也知蒙尚元确为忠将,且为清流所倚赖之人,可眼下的情势……他亦不能不顾。

若天子今日真的护短,那只怕他这个新上任的“魏中相”,第一个就要被推到风口浪尖。

“大相与左相虽是清流,我也已升任中相,可若陛下名声出了问题,我等这清流三相,怕是明日就会被骂为‘谗佞之流’,一纸毁名。”

想到此处,他也无再迟疑。

当即步出班列,深吸口气,拱手沉声道:

“臣魏瑞,请陛下斟酌大义。”

“蒙尚元身为禁军要职,所犯之事,触犯宫禁,动手上官,倘若不治,当何以服人?”

“臣知他曾有功、今亦无大恶,可身为军伍之人,纲纪不能废。”

“臣请陛下——依律施刑,勿使私情坏大义。”

此言一出,太和殿中再无清流官员站得住脚。

一时间,几名尚犹豫的清流属官纷纷低下头去,默然不语,而那位刑部尚书则迟疑片刻,最终亦拱手附议。

“臣等亦请陛下依法施政,不偏不私,谨守天衡。”

堂内局势,如江水推潮,汹涌而起。

王擎重目光微动,看了清流诸人一眼,唇角露出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随即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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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陛下治蒙尚元之罪。”他心中低语。

这一次,不只是新党在请,连清流也随之而上,天子若再不顺势而为,只怕连刚树起的声望都要跌落谷底。

蒙尚元则站在堂中,始终没有动作。

他听见了。

他当然听见了。

可他的表情,没有一丝改变。

他依旧站着,像一棵被风雪围剿却不愿弯腰的老松,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他明白,这一刻,天子虽曾为他撑腰,可若真要保他,也需一个“台阶”。

这“台阶”从何来?

——便从这请罪而起。

“若此罪,能保天子之清名、护圣上之声望,”

他低下眼,轻声自语,“那我,受之又何妨?”

殿中钟声再度响起,远远传来巳初时辰的更换之音。

太和殿金砖上,光影微移。

高座之上,萧宁依旧未动,只是微微抬起眼,看着面前这群恭敬列班的大臣们,一字未言,神情未变。

可那眼神之中,却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深意。

就在这寂静如冰的太和殿中,一道身影却悄然动了动。

那是站在清流一列最前方的郭仪。

他垂着眼,袖中双手微微颤抖,却始终未曾上前。

他的心情,从未像此刻这般复杂。

“昌南王党”——

这四个字从陛下口中说出时,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震惊,而是本能地皱起了眉头。

一名帝王,在朝堂之上,自揭旧日派系之属,不管动机为何,在郭仪这样一位老臣眼中,都是极为不妥的事。

“明君当为天下而立,而非私门而立。”

“若陛下今日为一将一言,便自陈党羽,将此人护下——那明日、后日,又当如何自处?”

郭仪很清楚蒙尚元是怎样的人。

他见过这位旧日禁军大统领在雪夜里只身夜巡,也听闻他在陛下初至东都之际,暗中护驾、屡立微功。

论忠心,蒙尚元无人可疑;

论军功,他也实属可敬。

可偏偏,今日之事,是他动手在前,错在不争的明面上。

“陛下若今日也护得住他,便难保朝臣之心不动摇,朝纲之正不撼动。”

郭仪眉头紧锁,一只手在袖中缓缓握紧。

他在等,等陛下自己明断,不必他多言。

可随着时间流逝,萧宁却依旧未曾开口,而朝堂上的气氛却已渐渐向“护私”“徇情”的质疑氛围倾斜。

更令他心惊的是,许居正、霍纲已然出列,连魏瑞也都站了出来。

他身为三朝老臣,此刻若再袖手旁观,外人怎看?清流怎看?朝堂又该怎看?

他闭上眼,叹了一口气。

“罢了……陛下如今已非昔日王府少年。今日虽是错踏一步,也该有我等辅弼之臣规谏一言。”

“蒙尚元忠心我不否定,但忠心不等于正理。”

“我这一跪,不是为立新党之威,也不是为压旧将之勇,只是……为护那一点陛下自己尚未察觉的‘王者之衡’。”

他睁开眼,目光清明如镜,虽老迈却并不浑浊。

一瞬之后,那道披着朝章的大红身影终于从清流之列迈步而出。

他的脚步不快,却极稳。

大殿之中,无人察觉那片低潮间的一道涟漪正从他脚下荡开。

他要说话了。

那道披着大红朝章的身影,自清流右列缓缓踱步而出,在一片肃然无声之中,于百官之前,深深一揖。

“臣,恳请陛下慎断此事。”

他的声音并不高亢,甚至带着些许年迈后的清哑,但其言一出,却胜过鼓钟,立刻令全殿目光再度凝聚。

萧宁看向他。

那张老迈却精神未衰的面孔,依旧带着熟悉的儒雅之色,眉心不见戾气,只见忧虑。

“陛下。”郭仪语气平缓,低头肃容,“臣知陛下素来明理,有恩必报,是当世难得之君。”

“臣等清流之士,于今朝能得圣眷,于乱局中暂保一寸纲纪,全赖陛下信任与裁断。”

“臣亦知,蒙尚元旧日确有忠心,早年为陛下南来之路,私调禁军、夜巡长街,不顾身家性命,实为可敬。”

他说到此处,抬头看了看站在殿中的蒙尚元,那眼神并无敌意,反而是叹息。

“然——”他语锋一转,“若因其旧功,便可纵容其失手打上官、动私于禁地,臣恐,此例一开,宫禁再无尊严。”

“臣不敢多言,只愿陛下莫因小失大,不可使公道毁于一时之私。”

萧宁眉微动,却仍未作声。

这一刻,百官望着御座之上那位少年的天子,面色愈发凝重。

王擎重等人早在暗中传目,清流居然也出手了。

许居正、霍纲、魏瑞,如今连郭仪都站了出来——朝堂上,竟无一人为蒙尚元开口求情!

这一局,似已成定局。

只要陛下顺水推舟,一句“依法而论”,便能将蒙尚元贬官、甚至驱逐军中,从此清除这枚危险的旧部棋子。

众人等待天子的反应,太和殿之中,再度陷入寂静。

可就在此时,殿中那道甲胄未卸的将影,再度出列,单膝而跪,叩首如山。

“臣,蒙尚元,再次恳请陛下治罪!”

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字字如雷。

他没有哭诉、没有辩解,更无任何不甘。只是拱手叩首,声音之中带着坦然与悲凉。

“臣动手于宫禁,扰乱军纪,于律当罚。”

“今陛下为臣言语分担,群臣则以理相劝,若臣再不请罪,是为不忠、不义、不知礼。”

“臣之过,若一人可担,臣便一人担之。”

他叩首之声,在殿中清晰可闻,如敲在百官心头。

连魏瑞也不禁眉头一动,悄然轻叹。

萧宁静静看着他,那少年面庞依旧平和无波,但眼中深处,却有微光闪动。

他本就知这位旧将重情重义、性烈如火,却未料到,他宁愿为自己承一身非议,也不愿叫自己落人话柄。

而此时的蒙尚元,低头不语,任由身下那冰凉金砖,一点点浸透膝骨,仍不移分毫。

那一身戎装之下,是数年未改的军魂,是战场留下的无数刀痕。

可他今日伏于殿前,甘愿受罚。

不是为了赎罪,而是为了——护主。

只要陛下能不为自己被诟病,就算自己再降三级、再贬边军,他也无怨无悔。

殿中一众新党、清流皆默然无语。

他们之中,有人是为权,有人是为义,但唯独这蒙尚元,明明是兵,却比朝堂百官更通大义。

“此人……果真不可轻用。”王擎重眸光沉静,心中第一次将蒙尚元放入“政敌”的行列。

“忠臣也可为刃,此刃若不除,必成掣肘之患。”

而林志远则面色复杂。

他终于明白,哪怕这一次除掉了蒙尚元,少年天子也已不再是那个可控的“新君”了。

郭仪垂目不语,许居正轻轻摇头。

霍纲面露黯然,魏瑞却只微微点头,心中自语:可堪大用者,必有大忠。

整个朝堂,仿佛随着这一拜、一请、一言,气氛都压了几分。

唯独萧宁,依旧未语。

他缓缓起身,目光扫过全殿。

目光落在郭仪身上——是忧虑,是关切,但也带着一丝“提醒”。

落在王擎重身上——是冷淡,是警觉,更有些许无言的讥诮。

再落到蒙尚元身上,却是一片深沉无言的波澜。

那是压在心头许久的千言万语,终将在这一刻,凝为一句天子之断。

可这一句,还未出口。

——太和殿,仍旧寂静。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光聚焦在那道高踞御阶的玄袍身影上。

少年帝王缓缓起身,广袖轻扬,在午光之中投下一片淡淡阴影。

他一步未动,却仿佛踏碎了殿中所有的气氛。

萧宁未言。

他只是垂下眼眸,指尖缓缓摩挲案几边缘,动作极轻,宛若无意,却又带着令人窒息的节奏感。

那是一种不动声色的权衡,一种将所有局势尽收眼底之后的沉吟。

群臣静默。

有人额头沁汗,有人指节微颤,连早已笃定的王擎重,此刻也不再轻易做声。

殿门半掩,日影斜照,窗外忽有宫鸦一声啼鸣,在死寂中格外刺耳,仿佛催促,也似讥笑。

萧宁抬眸,缓缓看向前方,视线自蒙尚元身上掠过,又落回那整肃列班的文臣武将,最后……他微微一笑。

那笑容淡如薄雾,却教人心寒。

没有人知道,他这一笑之后,将落子何方——是顺势而裁?是逆流而保?还是翻盘破局?

而他下一句话,会是判罚,还是宣令?

无人得知。

太和殿内,沉静如渊,连那案前香烟,都仿佛不敢再升腾。